第二天早读课,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旧课本的味道,朗朗的读书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杂乱却充满朝气的歌。
云舒然把英语课本立在桌面上,低着头背着单词,指尖在课本上轻轻划过,默记着单词的拼写和用法。
忽然,桌角被轻轻碰了一下,很轻,却足够让她抬起头——陆景阑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数学卷子,指尖还停留在卷子边缘,像是有些紧张,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昨天的题,我改好了。”
云舒然抬起头,目光撞进陆景阑的眼睛里。他的眼神不像昨天在巷子里那样带着冷意,反而有些躲闪,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视线。
云舒然伸手接过卷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只一瞬就分开,却像沾了点热度,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快速浏览着卷子,错题都用红笔仔仔细细改了过来,解题步骤写得很详细,甚至在最难的那道解析几何题旁边,还标注了另一种更简洁的解题思路,用小字写着“你说的方法我试了,这个好像更快”。
云舒然抬头看向陆景阑,发现他眼角的淤青淡了些,却还是很明显,像一块淡青色的印记,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她想起昨天晚上整理书包时,从抽屉里翻出的那管淤青膏——这是前几天妈妈打扫卫生时摔了腿,医生开的药膏,消肿很快,还不刺激皮肤。
云舒然从书包里把药膏找出来,白色的管子上印着简单的蓝色图案,还带着书包里书本的油墨味。
她把药膏递过去,声音放得更轻:“这个涂了好得快,记得每天早晚各涂一次,别用手揉,揉了会更肿。”
陆景阑看着她递过来的药膏,指尖轻轻碰了碰管子,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喉结动了动,含糊地应了声“知道了”,然后把药膏小心翼翼地塞进校服口袋,动作轻得像在藏什么宝贝。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着窗户,从云舒然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挺直的后背,和垂在桌沿的手。
云舒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低下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英语课本上,可背单词的速度,却慢了不少。
课间时,林晓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苏晚的胳膊。
压低声音问:“云舒然,你昨天居然帮了陆景阑?你不怕他吗?班里同学都说他打架很凶,还跟校外的人混在一起,上次隔壁班的男生就是因为跟他说了句话,就被他堵在厕所里了。”
云舒然正在整理物理笔记,闻言动作顿了顿,笔尖停在“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旁。她抬起头,看向林晓,轻声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那些传言说不定是假的。”
她想起昨天帮陆景阑解围时,周围同学诧异的目光,其实她当时也犹豫过——毕竟“陆景阑”这个名字,在老师眼里就是“问题学生”的代名词,每次班会都会被点名批评,说他“不遵守纪律”“影响班级风气”。
可一想到雨日里那个蹲在地上喂猫的背影,想到他递卷子时泛红的耳尖,她就觉得,不能让他被那些没根据的传言冤枉。
云舒然合上书,看向窗外——操场上,陆景阑正和几个男生打篮球,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白T恤照得有些透明,汗水浸湿了后背,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
他投篮时的动作很利落,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进了篮筐,旁边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欢呼,他也跟着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云舒然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自己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只是习惯了用温柔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就像解数学题时,别人总觉得复杂的题目,她却能找到清晰的思路;对待人和事,她也有自己的判断和坚持,不会因为别人的传言,就轻易否定一个人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