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雪夜里的约定

第十五章 雪夜里的约定

纽约下第一场大雪时，天空是灰蒙蒙的，雪花像撕碎的棉絮，从天上慢悠悠地飘下来，很快就把整个城市染成了白色。

陆景阑站在商业模拟赛的颁奖台上，听着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声，教授走上台，把金色的奖牌挂在他脖子上，笑着说“恭喜你，景阑，你的表现非常出色”。

可陆景阑的思绪，却飘回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天，飘回了南方小城的巷尾。

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刚才比赛时的策略，不是父亲得知消息后可能露出的笑容，而是云舒然帮他包扎膝盖时，用的那块雪白雪白的纱布。

当时阳光落在纱布上，像撒了一层细碎的星光，云舒然的指尖轻轻按在纱布边缘，调整着松紧度，说“这样就不会掉了，走路也方便些”，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夏末的暖意，落在他的心上。

下台后，陆景阑避开了同学们的祝贺，躲进了教学楼的走廊里。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冰凉的墙壁贴着后背，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平静了些。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高中同学的对话框里，上次他问起云舒然的近况，同学说“很久没联系了，等我问问别人”，之后就没了下文。

陆景阑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半天，终于打出一行字：“你最近有联系过云舒然吗？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比如在准备高考，或者有想考的大学？”

消息发出去后，他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指尖不小心触到了那张一直放在里面的创可贴——蓝色包装上的小雏菊图案已经有些褪色，边缘也起了毛，却是当年云舒然塞给他时的样子。

他记得那天她把创可贴递过来时，还特意叮嘱“如果纱布磨得疼，就换成这个，这个更软”，当时他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敢多看她的眼睛。

雪粒子打在走廊的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话。

陆景阑靠在墙上，盯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怕得到云舒然的消息，又怕得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手在口袋里攥着创可贴，指尖都有些发麻了，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是同学的回复：“我上个月跟以前的同桌聊过，她跟云舒然在一个高中，说云舒然现在在备战高考，成绩特别好，每次模拟考都是年级前几名！她还说云舒然的目标是南方的A大，好像想考中文系，因为她一直喜欢写东西嘛，你还记得吗？以前她作文经常被老师当范文念。”

看着屏幕上的字，陆景阑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冻得发红的手也开始发烫，连眼眶都有点发热。

A大——那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也是离他家所在的南方小城最近的顶尖学府，离云舒然好像又近了一步。

他仿佛能想象出云舒然坐在教室里，认真刷题的样子：她应该还戴着那副细框眼镜，头发可能还是扎成马尾，低头写字时，额前的碎发会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

他走到窗户边，对着冰冷的玻璃哈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立刻漫开。

陆景阑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个小小的圆圈，然后在圆圈里面，一笔一划地写了个“舒”字。雪花落在窗户上，很快就把字迹晕开，变得模糊不清，可他却觉得，那个字好像刻在了心里，永远都不会消失。

他知道，还有很多年要等，还有很多难关要过——父亲肯定会反对他回国，投行的实习也需要花很多时间，他还要努力提升自己，才能配得上那个优秀的云舒然。

可只要这瓶消毒水还在，这张创可贴还在，只要知道云舒然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他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就有底气去面对所有的困难。

因为他心里有个约定，一个和云舒然、和那个夏天的巷尾、和未来的自己的约定——等他足够强大，等他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不用再对父亲撒谎，不用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就立刻回国，回到那个有栀子花香的小城，找到那个穿校服裙、眼睛很亮的姑娘。

他要把这七年里藏在心里的话，把每一个想念她的瞬间，把在异国他乡看到的风景，都慢慢讲给她听，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兑现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