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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逝后意难平

猎奇:师徒两生情怨

静室里,油灯的光稳稳落在案头,徐辕坐在木椅上,指尖摩挲着那只装养元丹的莹白瓷瓶,动作没了往日几分跳脱,只剩满心的费解。这瓷瓶是他亲手烧制,瓶身素净,只在瓶底刻了个小小的“元”字,里头的上品养元丹,是他耗三年心血,以千年雪莲、百年首乌等三十七味珍稀药材炼成,药性醇正,从无差池。

“不该是这样的。”他低声自语,将瓷瓶凑到鼻尖,清苦的药香纯粹无杂,半点掺假或变质的迹象都没有。掌门的身子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年靠他的养元丹维系,虽不算强健,却也一直安稳。上月十五,他亲自将丹药送至掌门寝殿,看着掌门服下,彼时掌门还笑着说:“有你这丹药,我总还能多撑些时日,替姜山派多掌几年事。”不过二十日,掌门竟溘然长逝,这结果,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山风卷着深秋的凉意涌入,按养元丹的药性,即便掌门脏腑亏空到极致,也该能再续三五年阳寿,绝无骤然离世的道理。是丹药哪里出了疏漏?还是……另有隐情?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盘旋,让他眉头紧锁,往日里爱打趣的性子,此刻全然被凝重取代。

院外的校场上,宫景弦、柳雨烟和叶楚三个徒弟正练剑,宫景弦挽着剑花,剑风利落,偶尔与柳雨烟的剑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柳雨烟身姿轻盈,剑招稳准,时不时提点两句叶楚的招式;最小的叶楚学得认真,只是偶尔会被旁的动静分神,模样稚气未脱。

徐辕长老的身影出现时,三人都停了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打趣他们练剑不专心,只是语气平和地说:“今日练到这里便罢了,回去修炼,沉下心来,别四处乱跑。”

宫景弦愣了愣,平日里师傅总爱笑着催他们多练几招,或是逗着他们去后山摘野果,今日这般沉稳,倒让他有些不习惯:“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掌门仙逝,院里需得安分些。”徐辕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你们好好待在居所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们。”

仨徒弟见师父神情不对,也不敢多问,应了声便收了剑往住处去。徐辕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沈谭州的居所走去。

沈谭州居里,案上摆着刚温好的茶炉,水汽袅袅裹着雨前茶的清润香气,沈谭州正临窗坐着,手里捏着茶夹,动作慢得近乎凝滞,往日里清隽的眉眼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戚。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见是徐辕,眸光动了动,放下茶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该是在静室里歇着才是。”

徐辕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没了往日的随意,只微微颔首:“心里堵得慌,过来跟你说说话。”

沈谭州抬手给虚元斟了杯茶,茶汤清绿,落在白瓷盏里,却没了往日品茗的意趣。他看着徐辕紧锁的眉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口:“你是为了掌门的事吧?”

徐辕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沈谭州,语气沉了几分:“是。老沈,我那养元丹,你是知道的,按药性,掌门绝不该走得这么快。”他将炼药、送药的过程一一说来,条理清晰,半点不含糊,“炼药时每一步都亲自盯着,药材都是秘库最好的;送过去时亲眼看着他服下,绝无藏药、吐药的可能。这丹药我炼了几十年,绝对不会出错。”

沈谭州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沉,指节微微泛白,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怅然:“我何尝不觉得蹊跷。这些日子,我只沉在掌门离世的难过里,竟没细想这其中的不对——掌门虽身子弱,可前几日我去见他时,精神头虽不算好,却也绝不是油尽灯枯的模样。”他抬眼看向徐辕,眼底翻涌着哀恸与疑窦,“只是我一直不愿往坏处想,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不是你看错了,是这事本就不对。”徐辕将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语气笃定,“走,咱们去掌门寝殿看看,总得把这事查明白,才能对得起掌门的信任。”

沈谭州沉默着点了点头,起身时顺手取了身外袍披上,两人一前一后,踏着落满秋叶的石板路往掌门寝殿而去。寝殿内还留着淡淡的檀香,陈设依旧,掌门用过的青瓷碗还摆在妆台上,碗沿凝着些许未干的菊花茶渍。虚元仔细检查了碗具,指尖拂过碗壁,灵力探入,只触到普通瓷釉与菊花茶的清浅气息,无半分异状;沈谭州则翻看了殿内的被褥、茶具,甚至连掌门日常翻阅的经书都逐页查看,依旧毫无头绪。

两人移步至停灵的偏殿,殿内寒气沉沉,数道精纯的灵力交织成淡白色的光罩,将掌门的遗体稳稳笼罩其中——这是门中长老合力布下的灵力结界,能保遗体肉身不腐,容颜如生前一般,直至出殡之日。徐辕敛了敛心神,缓步走到结界旁,沈谭州则抬手轻挥,将结界开了一道仅容两人查看的缝隙,灵力波动间,殿内的寒气更甚。

掌门安卧在楠木棺旁的石榻上,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沉沉睡去,全然不见亡故之人的衰败。徐辕蹲下身,目光一寸寸扫过掌门的周身,最终落在颈侧,他伸手轻轻拨开覆在那里的白布,指尖刚触到掌门的肌肤,便骤然一顿。

沈谭州连忙凑近,只见掌门颈侧的肌肤下,隐着一点暗紫色的缠枝纹路,细若游丝,若非此刻遗体被灵力护持得毫无瑕疵,这细微的纹路怕是根本无从察觉。“是封郑毒的印记。”沈谭州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微微发颤,“此毒入体无声,蚕食脏腑,还能伪装成旧疾发作,寻常人根本查不出来。”

徐辕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悬在那纹路上方,心底翻涌着惊怒与后怕:“难怪我的养元丹没用,原来是有人先下了这毒。”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昭芸婷与掌门情同手足,自掌门离世后,她便整日守在灵前,水米不进,哭得几度晕厥,沈谭州温声劝慰,亲自喂她喝了半碗清粥,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撑不住倦意,靠在偏殿的软榻上睡下,眼下她眉头还蹙着,睡梦中都在无声落泪。若是此刻将掌门遭人下毒的消息告知,怕是会瞬间击垮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甚至可能引发她体内灵力紊乱,伤及根本。两人思忖再三,终究还是决定暂时瞒下,待查得眉目,再寻合适的时机告知。

他们转身出了偏殿,寻来日日服侍掌门的侍女。那侍女被唤来时,脸色煞白如纸,一进殿便“噗通”跪地,连连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位长老明鉴!奴婢冤枉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混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奴婢日日伺候掌门饮食起居,端茶送水都是亲手来,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怎敢加害掌门?便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子抖得如风中残叶,说着还扒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守宫砂:“奴婢入山门便立了誓,此生唯掌门之命是从,若有半分异心,天诛地灭!求长老们明察,还奴婢一个清白!”

徐辕蹲下身,看着侍女哭得通红的眼睛,语气软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几分严肃:“你先别哭,我们并未认定是你所为。只是掌门走得蹊跷,问你日常伺候的细节,不过是想找出症结所在,还掌门一个公道。”

侍女抽噎着点头,却依旧止不住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奴婢真的没有”。徐辕看着她的模样,心底的疑团更重——这侍女看着不似作伪,可封郑毒绝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掌门身上,幕后之人,究竟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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