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是什么？

翌日晨光透过沧清阁的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清郁雪是被殿外传来的轻微响动扰醒的，他睁开眼时，枕边的白玉枕还带着凉意，散落在肩颈的发丝有些凌乱，随手拢了拢宽松的外袍，领口依旧敞着，露出半截冷白的锁骨，便赤着脚踩在铺了绒毯的地上，往殿外走去。

殿门推开的瞬间，就见渝朝正蹲在廊下的石阶旁，面前摆着个小小的土灶，灶上架着的陶锅里飘出淡淡的米粥香。少年听见动静回头，青衫袖口沾了点炭灰，见他赤着脚，忙起身快步走过来：“师尊怎么醒了？地上凉，快回殿里去。”

清郁雪垂眸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外袍的衣角，声音依旧清淡：“听见声响，过来看看。”他目光落在那陶锅上，长睫轻颤了颤，“你在做什么？”

“弟子想着师尊昨日只喝了汤药，今早该喝点热粥，便试着煮了些。”渝朝说着，又怕他嫌弃自己手艺粗陋，补充道，“弟子也是第一次煮，不知道合不合师尊口味。”

清郁雪没说话，只是抬步走到土灶边。微风拂过，将他散着的发丝吹得飘起，几缕落在颊边，衬得那张本就清冷的脸多了几分柔和。他低头看向锅里翻滚的米粥，米粒已经煮得软烂，冒着袅袅热气，鼻尖萦绕着朴实的米香——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烟火气。

作为沧清阁掌门，清郁雪自幼精通剑术、术法，甚至连阁中典籍的晦涩注解都能信手拈来，可唯独这衣食起居上的琐事，向来由弟子打理，做饭二字，于他而言更是陌生得很。从前也有弟子提议让他学些简单的吃食，却都被他以“耗时无用”驳回，此刻看着陶锅里的米粥，倒生出几分莫名的好奇。

“需得煮多久？”他忽然开口问道，目光依旧落在锅里，语气听不出情绪。

渝朝愣了愣，没想到师尊会问这个，连忙回道：“再煮一刻钟左右就好，弟子还切了些菌菇，等会儿放进去提鲜。”他说着，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洗净的菌菇，指尖还沾着水珠。

清郁雪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指尖微动，竟也生出几分想试试的念头。他抬手想去拿渝朝手边的菜刀，却被少年及时拦住：“师尊，刀刃锋利，您小心伤了手。”渝朝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触到那片冷白肌肤时，指尖微微发烫。

清郁雪被他握住手腕，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少年的脸颊有些泛红，眼神却格外认真：“这些粗活弟子来做就好，师尊只需等着用膳便成。”

他沉默着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靠在旁边的廊柱上，看着渝朝忙碌的身影，晨光落在少年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与他周身清冷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一刻钟后，渝朝将煮好的菌菇粥盛进白瓷碗里，小心翼翼地端到清郁雪面前：“师尊，您尝尝。”碗沿冒着热气，氤氲了少年的眉眼，显得格外温顺。

清郁雪接过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低头看着碗里软糯的米粥，上面撒了点细碎的葱花，香气扑鼻。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送进嘴里，米香混合着菌菇的鲜，在舌尖散开——这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带着烟火气的温暖，与往日里精致却冰冷的膳食截然不同。

“如何？”渝朝紧张地看着他，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他觉得不好吃。

清郁雪咽下粥，抬眸看向他，清冷的眼眸里难得带了点浅淡的笑意：“尚可。”简单两个字，却让渝朝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比晨光还要耀眼。

“那弟子以后常给师尊煮。”渝朝说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师尊若是想吃别的，也可以告诉弟子，弟子去学。”

清郁雪闻言，目光落在他脸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不必。”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无事，便多练练剑，莫要总把心思放在这些琐事上。”

渝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低低应了声：“是，弟子知道了。”只是眼底那点失落，还是被清郁雪看在眼里。

清郁雪喝完粥，将瓷碗递给渝朝，转身往殿内走去。宽松的外袍随着他的动作飘动，露出的肩颈线条优美，散着的发丝在身后摇曳。走到殿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淡却清晰地传来：“明日……还煮这个吧。”

渝朝拿着瓷碗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他的背影，脸上瞬间绽放出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大声应道：“是！弟子明日一定给师尊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