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赛期的尾巴是在儿童退烧药的甜腥味和逐渐恢复的活力中溜走的。小七病好后,似乎又蹿高了一小截,精力更加旺盛,小嘴叭叭个不停,对世界的探索欲望有增无减。而随着转会期窗口关闭、各大战队阵容尘埃落定,新赛季集训的号角也嘹亮地吹响了。
基地里的气氛明显不同了。训练室从早到晚都有人,键盘声密集如雨,战术讨论的声音时而激烈时而低沉。新的版本,新的对手,新的挑战,一切都催生着紧迫感。
对于九尾和钎城而言,新赛季意味着生活模式的再次切换。带娃的“主战场”从全天候的基地,变成了需要更精密计算的“训练间隙”。育儿嫂的工作时间重新调整,以确保在他们投入训练时,小七能得到妥善照顾。但孩子的情感需求无法完全由外人替代,尤其是经历了生病时的依赖后,小七更粘他们了。
于是,基地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景象:训练赛中途短暂的休息时间,九尾或钎城会快步离开训练室,去隔壁休息区看看小七,抱一抱,喂口水,或者只是摸摸头说两句话,然后再匆匆返回。有时小七会抱着他们的腿不让走,需要育儿嫂或者路过的队友(比如心软的清清)帮忙哄开。
“感觉像多了个随军家属。”一次训练赛后,九尾揉着酸痛的手腕,看着被钎城抱在怀里、正玩他队服拉链的小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钎城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抱姿,让小七坐得更舒服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扫过训练室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战术符号时,锐利如常。
新赛季的挑战是实实在在的。版本变动对中单和射手生态都有影响,他们需要快速适应新的英雄强度和打法。队伍经历了上赛季的失利,也需要重新磨合,建立更强的信任和默契。训练强度拉满,复盘会议常常开到深夜。
压力之下,矛盾也更容易浮现。
一次关键的训练赛,TTG尝试一套新的中野辅联动体系。九尾的法师需要在前中期承担更多的游走和开团任务,而钎城的射手则需要极度猥琐发育,等待中后期接管比赛。然而,在实战中,沟通出现了偏差。一波本该由九尾先手开团、钎城后方跟进的团战,因为九尾判断对方走位失误,提前零点几秒交出了关键控制技能,而钎城出于对伤害计算的保守,慢了半拍进场,导致集火失败,反被对方打了一波小团灭。
训练赛结束,复盘时气氛凝重。
“九尾,你那波开得太急了,没等钎城位置。”教练指着录像,“你看,他离你还有两个身位,你的控制交了,他跟不上输出。”
九尾盯着屏幕,抿着嘴:“我当时觉得机会转瞬即逝,他们辅助脱节了。如果等,机会就没了。”
“但你开了,没人跟,就是送。”教练语气严厉,“这套体系的核心是你们两个的timing要绝对同步,差零点一秒都不行。”
钎城这时开口,声音平稳但带着冷意:“我的装备还没成型,那一波即使跟上,伤害也不够秒C。你开团前没有确认我的状态和位置。”
九尾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着了,他转过头看向钎城:“状态?我开团前喊了‘能打’,你没听见?装备?差那一点,补个普攻的事,你缩在后面干嘛?”
“差一点就是差一点,计算伤害不是靠感觉。”钎城毫不退让,眼神直视九尾,“冒险开团,葬送节奏,不如稳一手。”
“稳一手?等你刷到六神装,家都没了!”九尾拔高了音量,“这是训练赛,不试错什么时候试?每次都求稳,打什么进攻体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越来越冲,围绕着那波团战的处理和背后的思路分歧激烈争论起来。其他队员都不敢插话,教练皱着眉头听着。
就在这时,休息区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小七不知何时溜了下来,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扒在门边,怯生生地朝里面望。她显然被训练室里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和爸爸们拔高的声音吓到了,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大眼睛里迅速积蓄起泪水。
“爸爸……”她小声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叫谁。
争吵声戛然而止。
九尾和钎城几乎同时转头,看到了门口那个小小的、受惊的身影。
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两人瞬间冷静下来,涌到嘴边的激烈言辞硬生生咽了回去。训练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电脑风扇运转的轻微嗡鸣。
钎城率先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蹲下身,将小七连人带兔子抱起来,声音立刻放得低柔:“怎么了?怎么跑出来了?”他用手背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九尾也站了起来,看着钎城怀里缩着的小七,又看看屏幕上定格的团灭画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胸中那股郁气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他抹了把脸,对教练和其他队友说:“……继续吧。我的问题,开急了。”
教练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被钎城安抚着、情绪渐渐平复的小七,没再继续刚才的批评,而是转而分析起其他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