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沈清辞换上一身月白色绣折枝兰纹的锦裙，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垂云髻，只簪了一支羊脂玉簪，素净却难掩其倾城之貌。
只是那双往日里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却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挽月端着姜汤进来，又将那个紫檀木盒子递到她手中，忍不住说道：“小姐，二小姐刚刚派人来问，说想过来看看您，您看……”
沈清辞接过紫檀木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沈”字，还有一本线装的兵法书。她指尖轻抚过玉佩，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让她来。”沈清辞淡淡开口，将盒子收好，放在床头的暗格里，“我倒要看看，她今日又想玩什么花样。”
前世，柳玉瑶就是这样，假意对她关心，实则处处试探，处处算计，一点点蚕食她的信任，一点点布局，最终将她和沈家推入深渊。这一世，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愚蠢，任由柳玉瑶摆布。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柳玉瑶穿着一身粉色绣桃花纹的锦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愧疚，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姐姐，你可算醒了，”柳玉瑶快步走到床边，想要伸手去扶她，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是妹妹不好，昨夜不该带你去梅园赏雪，还不小心弄丢了你的暖炉，让你受了寒，发了高热，姐姐，你别怪妹妹好不好？”
说着，她便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若是前世的沈清辞，见她这般模样，定然会心软，不会责怪她，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但现在，沈清辞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看着柳玉瑶那张虚伪的脸，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淡淡开口，语气冰冷：“二妹妹言重了，赏雪是我自愿的，暖炉丢了，也是意外，我怎会怪你？”
柳玉瑶脸上的愧疚僵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沈清辞的反应。往日里，沈清辞对她向来温和，甚至有些纵容，今日怎么这般冷淡，语气里还带着一股疏离感？
难道是因为受了寒，心情不好？
柳玉瑶压下心底的疑惑，依旧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能原谅妹妹就好，妹妹这心里，一直都不安得很。昨日我去库房，看到一匹上好的白狐裘，想着姐姐畏寒，便让人给姐姐送过来了，姐姐穿上，也好暖暖身子。”
说着，她拍了拍手，门外的丫鬟便捧着一件雪白的白狐裘走了进来，狐裘毛色光亮，质地柔软，一看就是极为珍贵的上等货。
沈清辞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记得这件白狐裘，前世柳玉瑶也送过她一件一模一样的。当时她还十分开心，日日穿着，却不知那狐裘的绒毛里，被柳玉瑶偷偷掺了微量的寒毒，长期穿着，会损伤脾胃，让人日渐虚弱，不易察觉。前世她身子越来越差，甚至影响了后来的身孕，这件白狐裘，便是罪魁祸首之一。
柳玉瑶倒是心急，这才刚重生，就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了。
“二妹妹有心了，”沈清辞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冰冷而疏离，“只是我素来不喜狐裘，觉得太过厚重，还是算了吧，二妹妹若是喜欢，便自己留着穿吧。”
柳玉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眼底的疑惑更甚。沈清辞素来喜爱狐裘，尤其是上等的白狐裘，前世她送的时候，沈清辞欢喜得不得了，今日怎么会拒绝？
“姐姐，这白狐裘保暖得很，您身子刚好，穿上也好……”柳玉瑶还想劝说，试图让沈清辞收下。
沈清辞抬手打断她，语气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我说不用，便不用。二妹妹若是真心关心我，便不用送这些虚礼，平日里少来烦我，便是对我最好的关心了。”
这话一出，柳玉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依旧装出委屈的模样，眼眶红红的，说道：“姐姐，是不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好，惹姐姐生气了？若是妹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姐姐尽管说，妹妹一定改……”
“二妹妹没有做错什么，”沈清辞淡淡开口，目光直视着她，眼底的冰冷让柳玉瑶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是我身子不适，想好好歇息，二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我便是。”
语气里的逐客令已经十分明显，柳玉瑶知道，今日再留下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可能引起沈清辞的怀疑。她压下心底的不甘与怨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姐姐要歇息，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好好休养，妹妹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沈清辞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看着柳玉瑶离去的背影，沈清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满是冰冷与决绝。
柳玉瑶，这只是开始。前世你对我做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加倍奉还。
“小姐，您今日对二小姐是不是太冷淡了？”挽月见柳玉瑶走了，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小姐毕竟是您的妹妹，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会说您嫡女欺压庶妹呢。”
沈清辞冷笑一声，看向挽月，语重心长地说道：“挽月，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性子太单纯了。柳玉瑶表面上温顺乖巧，实则心机深沉，昨日我受寒，根本不是意外，是她故意设计的，还有这件白狐裘，也不是什么好心，里面藏着祸心。”
挽月浑身一震，满脸震惊地说道：“小姐，您说的是真的？二小姐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在挽月眼里，柳玉瑶一直都是温顺乖巧、对沈清辞十分恭敬的，她实在不敢相信，柳玉瑶竟然会故意设计沈清辞。
“我何时骗过你？”沈清辞淡淡开口，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以后，你离柳玉瑶远一点，不要轻易相信她说的话，也不要收下她送的任何东西，明白吗？”
挽月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连忙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奴婢明白！奴婢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小姐，远离二小姐，绝不让小姐再受委屈！”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暖。挽月是她最信任的人，前世，挽月为了保护她，被柳玉瑶的人活活打死，死得极为凄惨。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挽月，护住所有真心对她的人。
“对了，”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今日母亲是不是要去慈安寺上香？你去备车，我要跟母亲一起去。”
前世，母亲今日去慈安寺上香，遇到了一位高僧，高僧曾提醒母亲，沈府日后有大劫，让母亲多行善事，还说，她命中有一劫，需远离“龙气”，可惜当时母亲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告诉她，直到后来悲剧发生，母亲才追悔莫及。
这一世，她一定要跟着母亲去慈安寺，见到那位高僧，问清楚沈府的劫数，也好早做准备。除此之外，慈安寺今日还会有不少京中贵妇前往，其中就有镇国公府的夫人——镇国公府是大靖的忠良之家，前世沈家被抄时，镇国公府曾试图出手相助，却被萧玦打压，最终也落得个凄惨下场。这一世，她要提前与镇国公府结交，为沈家寻一条退路，也为自己寻一个盟友。
挽月连忙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备车！”
看着挽月离去的背影，沈清辞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慈安寺之行，只是她布局的第一步。这一世，她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绝不重蹈前世的覆辙。萧玦，柳玉瑶，你们等着，属于我的，我会全部拿回来，你们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千倍百倍地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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