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在浪涛里摇摇晃晃地朝着渔船驶去,吴邪小心翼翼地扶着白轻落,生怕她被颠簸的海浪晃得摔倒,另一只手还不忘护着怀里昏迷的阿宁,忙得脚不沾地,却硬是分出大半的注意力落在白轻落身上,时不时低头问一句:“轻落,你手臂疼不疼?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歇会儿?”
白轻落看着他满头大汗却依旧眉眼温柔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水珠,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吴邪的身子僵了一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结巴:“我、我没事,你别管我,顾着自己就好。”
白轻落忍不住笑出声,肩头的橘猫也跟着“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她的笑意。她顺势靠在吴邪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海风的咸湿气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没事,有你在呢。”
吴邪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觉得肩上的重量轻飘飘的,却像是压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侧过头,看着白轻落被风吹乱的发丝,忍不住伸手替她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换来两人同时的一阵心跳加速。
船尾的张起灵驾着另一艘小艇跟在后面,灰扑扑的眼镜遮去了大半眉眼,脸上贴着的假胡子还歪歪斜斜地挂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裳沾满了海风卷来的潮气,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张秃子”模样。可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落在白轻落的身上,从未移开过,握着船桨的手稳得很,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柄,那是他藏了两年的习惯,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会这般放松。
他看着她靠在吴邪肩头笑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嫉妒,只有淡淡的温柔。他记得这两年,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换上这身行头,去她从前开的小铺子里转一圈,替她掸掉柜台上的灰尘,再给窗台上那盆多肉浇点水,就好像她只是出门买个东西,下一刻就会推门进来。
黑瞎子没有跟来,船舱阴影里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想来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藏进了渐退的雨幕里。他从来都懂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远远看着就好。
风渐渐小了,雨也慢慢停了,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将海面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小艇终于靠上了渔船,胖子早就等在甲板上,手里还攥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看到白轻落和吴邪平安归来,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连忙伸手接应:“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快上来!胖哥给你炖了热汤,暖暖身子!”
白轻落被吴邪扶着踏上甲板,脚刚落地,就被胖子一把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丫头啊,你这两年跑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白轻落拍着胖子的背,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胖哥,我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胖子松开她,抹了把眼睛,转身就往船舱里跑,“热汤马上就好!你先歇着!”
吴邪扶着白轻落走进船舱,找了个靠窗的舒服位置让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小药瓶,蹲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她,眉眼间满是认真:“轻落,我帮你上药吧,不然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
白轻落看着他眼底的关切,点了点头,将受伤的手臂伸了出来。吴邪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先用干净的布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泥沙,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上去,指尖触到伤口边缘时,还不忘抬头问一句:“疼吗?”
白轻落摇了摇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暖暖的。
张起灵默默地走进船舱,手里拿着一个干净的布帕,布帕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应该是他早就备好的。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白轻落身边,将布帕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子上,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伤口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白轻落看着手边的布帕,又看了看他依旧伪装的脸,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张大哥。”
张起灵的耳尖悄悄红了,却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转身找了个离她不远的角落坐下,背靠着舱壁,目光落在窗外的海面上,可余光却始终黏在她的身上。
胖子端着热汤走了进来,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船舱。他将汤碗递到白轻落的手里,碗壁温热,正好暖手:“丫头,快喝!暖暖身子!这可是胖哥特意给你炖的鸡汤,放了红枣枸杞,补得很!”
白轻落接过汤碗,温热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吹了吹热气,轻轻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船舱里的气氛温馨得不像话,吴邪坐在她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两年的琐事,说他怎么替她照看铺子,怎么给多肉浇水,说胖子又胖了几斤,说江澄偶尔会来问起她的消息。胖子在一旁时不时插几句嘴,抱怨这两年日子有多无聊,念叨着等天气好了,要带她去吃遍附近的好吃的。
张起灵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谈话,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起,将海面染成了耀眼的金色。渔船缓缓驶离了这片海域,朝着远方驶去,甲板上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伴随着海浪的声响,谱成了一首温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