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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柔,遇凶则刚

新生自救指南

月凉如水,透着斑驳的树影静静地泻了一地,晚风撞破纱窗,直入我怀,一股透心的凉意蔓上心头,竟也冰释了那团无名火。

少年本柔,遇凶则刚。

方才那段歇斯底里又慷慨激昂的陈词演说无疑是耗尽了我本就不多的元气。冰凉的手指轻触额头,拭去细密的汗珠,时值九月,却如寒冬。轻咬皲裂的下唇,坚守着我最后的倔强。

白光伴着叮咚声乍现,剌痛着我的眼,拿起手机一看,刷屏般的消息接天涌来,竟是来自学姐的一封道歉信,隐隐的,眼眶有些湿润,朦胧着眼前的一字一句。洪水冲垮堤坝,倾涌而出,奔涌的泪水卸下了我最后一丝倔强,温柔又占据上风。就像刺猬收起了它最后一根尖刺。

我也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狂妄少年,我本可以温柔待世人,本可圆滑地做一个不染纤尘的老好人。可我越是一味地容忍退让,以德报怨,就越是会激起那些人变本加厉的欺侮。人善被人欺这句话是对的,这世界本就如此,他不会制裁坏人,作恶者逍遥法外,被害者却苦痛终生,他专门欺负老实人,欺负曾经那个,不敢说不,不敢为自己发声,只会躲在角落里祈盼上帝的,不敢与世界做抗争的胆小、懦弱的我。

坏人在施压,所谓的好人为自保便也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甚至会为了自身利益反过头来为坏人附和、撑腰。上帝帮不了所有人,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我……

出于某些原因,我家周围的小孩子全是女生,我也因此在女孩子堆里扎根生长,没有少年对野性的呼唤,取而代之的,是对感性的求知,以及趋向于阴柔的发育。每天一起过家家,一起玩娃娃,一起看少女动画,一起沟通磨合,细腻地处理情感问题。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也发现了自己渐渐被同化,在行为举止和心理上逐渐跟女孩子一样,甚至会见到男孩子面红耳赤,有了想变成女生的冲动。从同学们的无心的闲谈中,从父母的评价中,我被称为大家闺秀,直到高中,被那些无知愚蠢的男生取笑为“小娘们”,我痛苦又悲惨的黑暗时代便随之到来……

由于从小的个人经历,我被培养出了一种令男人心驰神往的能力,那便是通过几句简单的对话快速和女生打成一片,无话不谈,甚至亲如姐妹,所以无论是在哪个年龄段,我身边总是女生如潮,女性好友远远超过男性好友,也因此被男生们妒忌排挤,由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却又羡慕不已,演变成最后的恶语相向,大打出手。

当有人与主流格格不入之时,不需要人为采取手段,社会这个环境自会干扰影响他的轨迹,直到把他同化,让他融入主流中去。这个改变的过程是痛苦的,因为你会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就像所有的女巫都该死一样。身在主流中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所谓正常的言行在无形之中已经参与了那场暴力的改造中,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有多深重,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信奉的信条,只有这个社会对他们的约束和管控。

我最痛恨的人是高中时同宿舍的胖子,一个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狂妄骄奢,无德无能的极恶之人,总是装出一副无所不能的老大哥模样,去吸引他周围的乌合之众,打架斗殴,考试作弊,污言秽语积聚一身。他最引以为豪的便是每日把我挂在嘴边,用尽毕生所学的脏段子,黄段子来辱骂嘲笑我。

谁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不,可能你是,但我绝不是。所以我会经常性还嘴,用他的话返还给他,可能是他第一次霸凌就被回怼,让他的自尊心受挫,反倒让他愈演愈烈开始用拳脚威胁,毕竟我瘦弱不堪,难敌肥肉加身。我也开始学会隐忍,也幼稚的觉得只要不搭腔,让他自说自话,总会有无聊放弃的一天。

但我错了,我的隐忍被当成了屈服投降,让他产生了一种成王败寇的优越感,校园暴力愈演愈烈,而身边的舍友也成了帮凶,因为觉着好玩,也跟着他一起欺辱我,而且还会“逢人说项”,向周围人炫耀着他的劣行,就连一开始正义感爆棚的舍长,也加入了为虎作伥的队伍。

我真的很绝望,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我只是跟你们有些许不同,但我的不同并没有去侵犯危害你们,我只想安静平淡的生活,我只想每天都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终于有一天,我被逼疯了,我开始回击,我开始抡起水瓶朝他劈去,我开始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我开始掐架,用洪亮震慑的声音狂吼。那一刻,老鼠们都征住了,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我得到的最大的胜利便是他仓皇逃走的声音“你是我见过的最娘却又最狂的人!”

一个人扛着总不是办法,我开始向语文老师倾诉,语文老师很能理解我,她向我伸出了援手,也是我在那段时光里第一次感触到温柔,我哭了,在她的面前,毫无体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鼻涕和眼泪交融,双手胡乱的抹,我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了。

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她带我去找班主任,鼓励我向外界寻求帮助,当我做好准备走进办公室之后,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倏而一笑,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能那样对你,一定是因为你也有影响他的问题,他只单纯的把这件事当做小小的宿舍摩擦,当我把他欺辱我然后拍照拍视频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做的不是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立马没收了他的手机,最后又用简单的面对面互相道歉握手言和结束了争端。

晴空霹雳,我能看到胖子的满脸横肉间挤出的胜利的笑容,我也看到了我悲惨的命运并未改变,反而跌入了更黑暗的深渊。我不再相信老师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真是一败涂地。

从那以后我也不再抱有幻想,由于我去找班主任解决问题,让他的说辞中又多了一条打小报告的嘲讽。他也不再矛头直指,转而在我身边,像只死苍蝇一样打又打不死,只有嗡嗡在耳边,无时无刻的在我身边,向周围人诽谤我,成了他们玩笑的谈资。反抗也没有结果,便干脆不再反抗,只当他不存在。

也罢,反正你们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利益可图,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等我到了大学,我一定要改变,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休想!

回忆又悄悄在脑海浮现翻涌,回到现实,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敲击:

我是一个怯懦的人,但我也会为了我所懂憬的利益亮剑。既然没有上帝,那我就做自己的上帝!老实人,不老实,你若怀亵渎之心,我必棍棒相迎,给这无情冷漠的世界一记响亮的重拳!

也许我该理解你的护夫心切,体会恋爱中的人的盲目和热烈,包容你作为女生的任性骄横。但你也要知道,互相信任是爱情的基础,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他足够的自由,真正的爱情,不是猜忌与怀疑,若连你都怀疑他会出轨,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坚持爱下去?真正的爱情,是在阅尽世间繁华后,仍能归来伴你左右,将你视作他人无法取代的一生挚爱。

你的自私狭隘只会将爱情葬送坟场,一段缘分来之不易,希望你且行且珍惜!

翌日,我才得知昨晚之事又不胫而走,传入应用化学系的学长学姐们的耳朵里了,这无疑让我又“火”了一把,成了人人生畏的风云人物—皮且暴躁的学弟。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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