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 。
1920年12月23日。
扬州梨园小部。
“贱胚子！当初就该让你冻死在邵公馆！”
藤条一下一下地抽在女孩身上，却远没有那犀利的话带来的疼，苏涟眸中凝了一层水雾，眉头微皱。
“够了班主，不要再打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冲过来护在她身上，硬生生挨了几下。
苏涟眸中的泪终于落下，打湿了墨渡单薄的里衣，他的外衫已经被抽烂了，棉花从里面飞出，飞得满地都是，看上去愈加凄惨。
“阿渡。”苏涟哽咽着唤了一声，只不过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苏涟的泪却淌得更凶。
“阿涟别哭，我在。”他的话像是有安抚作用，苏涟停止了哭泣，小手抚上他的背，摸到那几道血痕的时候心下一沉，登时从他怀里出来：“班…班主，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他无关，你…你只打我一个就好，何必牵连无辜？”
班主又一藤条落下，苏涟的手背上立马多了一道红痕，血珠将那藤条都染红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沾到了班主手上，班主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半跪着的两人，把藤条往旁边一扔：“墨渡，我念你颇有几分天赋才让你留下唱曲儿，苏涟可只是小部里洗戏服的苦力，打她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可今儿她把你幼恩姐明日去将军府唱曲儿的戏服洗坏了，不打她我今后怎么管教下人？你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墨渡抿唇不语，将苏涟扶起，直视班主，不卑不亢道：“今日之事是墨渡唐突了，只是班主就一定认为这衣服是阿涟洗坏的？”班主的脸黑了几分。
他原以为墨渡是个守规矩的，怎料他会为了苏涟这么一个下人不惜冲撞他，况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墨渡从小八面玲珑心，不可能不明白，只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不然呢？”班主一贯训斥人，声音不知不觉这些年也变得粗了许多，他发火时压低嗓子，甚是骇人。苏涟禁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班主，这衣服……真不是我洗坏的。”班主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没有你说话的地儿，去把你的工钱领了，从此别再进梨园了。”
“不要啊班主，我……工钱我不要了，就当赔你衣服成不成？别赶我走。”苏涟也顾不得什么了，用膝盖支撑着向前走了几步，抓住班主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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