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蓝晏向衣冠冢鞠了一躬,轻声道别:
蓝晏(蓝忘忧)情姐姐,四叔,婆婆,各位哥哥姐姐们,我走了。
……
温宁带着蓝晏回了刚才住的屋子,而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道:
温宁(温琼林)姑娘,我们就坐在外面聊吧,屋子里太黑了,我怕你不适应。
蓝晏笑了笑,并未强求,
蓝晏(蓝忘忧)好啊。
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但如今提起来,更多的是释怀。
蓝晏(蓝忘忧)阿宁,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她歪着头,笑眼弯弯的,多年前的蓝晏也是这样一副笑脸,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温宁心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温宁(温琼林)不知道。
蓝晏(蓝忘忧)我想到了以前大家给我过生辰的时候,我那时许了愿望,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温宁想了想,看向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
温宁(温琼林)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
蓝晏(蓝忘忧)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
蓝晏一笑,叹了声气,
蓝晏(蓝忘忧)是啊,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着,可是我这个愿望,没有成真。
温宁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张嘴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十分嘴笨,笨的不会说好话,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蓝晏(蓝忘忧)其实当初啊,我也想过,大不了一辈子就在乱葬岗过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大家像家人一样,多好啊。
她低头一抹苦笑,而后又抬起头,看着温宁,
蓝晏(蓝忘忧)不过还好,阿宁你一直在。
温宁(温琼林)姑娘,我一直在。
当晚,蓝晏没有走,她和温宁说好明日陪他一同上街去卖萝卜,温宁对于这个提议自然也很满意。
温宁带着蓝晏去了挨着他房间的另一间屋子,说道:
温宁(温琼林)姑娘,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每天都打扫,不脏的。
蓝晏环视一周,屋内确实有每天打扫的痕迹,很干净,
蓝晏(蓝忘忧)这是谁住过的啊?
温宁(温琼林)这是我姐姐以前住的屋子。
蓝晏一怔,随后带着笑意说道:
蓝晏(蓝忘忧)难怪我看见那里摆放着一摞书呢,是情姐姐的医书吧。
走过去,问道:
蓝晏(蓝忘忧)我可以看看吗?
温宁点头,蓝晏拿起最上面是一本翻阅,上面有好多温情勾画过的痕迹,她原本是一个热爱医术的女孩子,一生的志向就是医病救人,那些苦难,实属不该让她遭受。
那晚蓝晏并未睡熟,隔半会儿就会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上方,现在处在温情以前生活过得地方,她更加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早点赶去金麟台。
哪怕早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就算是救不了他们,好歹也能看上最后一眼。
她翻看医书时,里面还飘出来药味儿,就像是情姐姐还活着,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指腹感受到了一点温存,是否温情以前也这样摸过呢?
夜晚寂静,不知何时已经入夏,窗外适时地响起了喧闹的蝉鸣,屋内,蓝晏抱着被子终于忍不住地哭出来,又不想弄脏情姐姐的被子,只能用手捂着眼睛,泪从缝隙流下,她又赶紧用手抹掉。
屋外,温宁坐在台阶上,不时望向蓝晏住的屋子,不时又望向夜空,这时他看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团萤火虫,他瞬间高兴地站起身,想回屋拿罐子抓起来给蓝晏看,可是还没等转身,他又失落地想到,姑娘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真可惜,他好想带她看看岐山的萤火虫。
要是那晚真的带她看了萤火虫就好了。后来的日子,温宁再看到围在一起的萤火虫时,如是想到。
第二日。
蓝晏出门时,正想过去找温宁,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头窝在臂弯里,好像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温宁猛的惊醒,吓得蓝晏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宁赶紧把她扶起来,嘴上一个劲儿地道歉,
温宁(温琼林)不好意思,姑娘,我……对不起……
蓝晏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被吓得摔了个屁墩儿,她本人也觉得挺丢脸的,这要是魏无羡在,肯定要笑话死她的。
蓝晏(蓝忘忧)没事儿没事儿,阿宁,你怎么一大早在这啊?
温宁(温琼林)啊?我……
蓝晏(蓝忘忧)你不会一晚上都在这坐着吧?
温宁(温琼林)不,不是……
看到蓝晏的眼睛,低头如实回答道:
温宁(温琼林)是……
蓝晏(蓝忘忧)干嘛不睡觉?
温宁(温琼林)没什么,我睡不着。
当蓝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温宁先一步拉着她往菜地走,边走边说:
温宁(温琼林)姑娘,我们先去摘萝卜吧,早些去集市,还能占个好位置。
等到温宁举起一个大萝卜的时候,蓝晏本想开口的话也咽回去了,双眼发光,兴奋道:
蓝晏(蓝忘忧)好大的萝卜!我也要!
温宁笑着指了一下她脚边的位置,提醒道:
温宁(温琼林)要不,姑娘你先看看你旁边那里的大不大?
蓝晏听话地把注意放在那,而后用力一拔,没注意脚底,又滑了一脚坐到了地上,不过她丝毫不在意,抱着大萝卜向温宁炫耀道:
蓝晏(蓝忘忧)阿宁,我这个萝卜比你那个大诶!
温宁看着笑的一脸纯真的蓝晏,也很配合地点头,回应道:
温宁(温琼林)嗯,你的是最大的。
——集市——
蓝晏坐在温宁旁边,乖巧地等着通过温宁的吆喝招来顾客,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便像昨日一样涌上来一大批人,跟托儿一样。
呸呸呸!什么托儿,那是生意好。
蓝晏摸了摸自己,还好今天她在里面坐着,要是跟昨天一样挤在人群里,又要摔个屁墩儿了。
温宁(温琼林)大家不要急,都会有的。
见状,蓝晏也开始帮忙,当时有位大娘还调侃了一句:“今日有小娘子帮忙,郎君可是不发忙了呀。”
温宁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该说什么,蓝晏可不一样,大方回道:
蓝晏(蓝忘忧)那自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大娘被逗乐了,一个劲儿地附和着:“哈哈哈哈哈……是是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还给温宁递了个眼神,温宁羞赧地笑着,偷偷看了一眼蓝晏,身为过来人的大娘,偷偷告诉温宁,“小伙子,这可是个好姑娘啊,你见过哪个姑娘愿意跟着出来卖萝卜的?”
蓝晏一瞥,看到这幅画面,又见温宁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连忙拿着萝卜横在二人中间,说道:
蓝晏(蓝忘忧)我们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谢绝讲价。
大娘被逗得笑的更高兴了,向蓝晏拍了拍自己篮子里的萝卜,笑道:“小姑娘,我啊有萝卜啦,不占地方了,老太婆我啊,先走咯。”
蓝晏看向温宁,后者如惊弓鸟似的扭过头,蓝晏有些奇怪,不过也并未多在意。
来的人很多,萝卜很快就卖完了,蓝晏看着面前只剩下一点泥土的摊子,告诉温宁还是得多种一些其它的菜,只种萝卜太少了。
过后,温宁带蓝晏在街上逛了许久,两人从相遇相识聊到现在,无论是开心的事还是难过的事都说了个遍,也不禁让人感叹,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申时将近,二人行至街头,蓝晏扭头对温宁说道:
蓝晏(蓝忘忧)阿宁,我要走了。
温宁(温琼林)姑娘,你,你不再留下来玩儿了吗?
蓝晏(蓝忘忧)不啦,我此次下山就是来散心的,顺便探访故人。
见温宁失落的样子,蓝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晏(蓝忘忧)阿宁,不要因为任何一个无关重要的人打乱你原本的生活轨迹,知道吗?
温宁(温琼林)姑娘,你不是无关重要的人……
温宁(温琼林)阿姐说,蓝姑娘是对温宁和温氏有恩之人。
蓝晏叹了一声气,
蓝晏(蓝忘忧)什么有恩之人,我是……
蓝晏(蓝忘忧)我既没有救了他们性命,也没有带他们离开乱葬岗,住到一个好地方,算的什么有恩之人,咱们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
温宁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蓝色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离要落西山的太阳越来越近,那一刻,他莫名感伤,自己永远也只能在她背后,默默注视着她愈走愈远,直到不会再出现。
他深知,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可起码那时,温宁想的是,即使时间会很长,但他们总归会重逢的。
再蓝晏走出好远后,她忽然转过身,朝温宁的方向大喊道:
蓝晏(蓝忘忧)阿宁,记得一定要种些别的菜啊!光种萝卜不行的!要把产业扩大!
温宁一向也很听她的话,此刻也不顾身边的路人如何看她了,赶忙放声回应:
温宁(温琼林)姑娘,我知道了!你一路平安啊!
远处,蓝晏蹦着跳着向他挥手告别,而后便消失在视线。
温宁的手举着,目光从再也看不见的人影移到天边的夕阳,喃喃道:
温宁(温琼林)姑娘,后会有期。
我送君眼泪 掌声和花枝
送君动人落日
送君一轮好明月 两瓣十五各自持
君送我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