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族禁地内】

四人安全抵达冰夷族禁地。突然之间，裴思婧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傅妧来不及反应。

傅妧：“裴大人！”

而赵远舟和卓翼宸没有很担心地问道。

赵远舟愣住看看卓翼宸又看着傅妧：“呃……不好意思，忘了她是炎凰族的不受我的这小小妖法限制。”

傅妧站起身，要走向两人时，前面一道无形的结界，圈住两人。

傅妧不解：“你们要做什么？！”

卓翼宸走上前，结界隔着两人无法触及对方。

卓翼宸：“阿妧，修复云光剑是我的使命，剩下的，我想自己走。我不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冒险，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傅妧红了眼眶，有些生气：“卓翼宸！赵远舟！把结界打开！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吗！”

卓翼宸：“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么多尸骸。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背水一战，无所畏惧，可你们不一样，人间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你们去做……”

傅妧拍打着结界：“我不许你一个人去！你要是敢一个人去，我现在就自我了结……”

傅妧言罢，缓缓拔下头上的玉簪，锋利的尖端轻轻触碰着她白皙的颈脖，卓翼宸顿时僵立当场。

卓翼宸：“阿妧！”

赵远舟柔声叹息：“小卓大人，进退两难了吧？”

傅妧被玉簪轻刺的位置，渗出血液，流淌在衣领上。

卓翼宸红了眼眶：“这云光剑……不修了吧。”

赵远舟：“修不好，你死，她也跟着殉情，而我活着，随时可能失控，全天下跟着遭殃。修好了，你活着，全天下也活着，她也活着，我就想办法除去她身上的戾气，然后我死。怎么想，都是修好了比较划算吧。”

卓翼宸低垂着眸，落泪：“修好了，我们都不会死。赵远舟，你和我进去吧。”

语毕两人就往前走，傅妧：“卓翼宸！你要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在。”

两人停下脚步，傅妧又道：“把我和裴大人一起关在这个结界里，你们就不怕我突然失控杀了她吗？”

两人都回头看向傅妧。

傅妧：“把结界打开……”

赵远舟看了一眼卓翼宸，只好打开了结界。

卓翼宸：“赵远舟。”

赵远舟无奈耸了耸肩，傅妧丢下手中的簪子，略过两人独自一人往前走。

卓翼宸：“阿妧……”

赵远舟只好唤醒裴思婧，三人追上傅妧。

【冰夷族禁地-深处】

四人继续往前走，前方传来一个混沌而空灵的声音。

应龙：“何人来此？”

三人怔住，卓翼宸问：“何人问话？”

赵远舟拽了拽卓翼宸的袖子，朝他挤眉弄眼。

卓翼宸瞪他：“你丢不丢人！怂什么？再下人也是我祖宗，你上坟那会害怕吗？”

赵远舟嘟囔着：“我一个妖，我上什么坟……”

卓翼宸：“闭嘴吧你！”

应龙：“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你的眼睛长得和他可真像，冰夷后入为何来此？”

卓翼宸：“我的云光剑被毁，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重铸之法。”

应龙：“没想到，云光剑竟有被毁的一天。”

卓翼宸：“云光剑在我手上被毁，有负祖辈之托。晚辈特来这里，寻求帮助。”

傅妧上前走了一步，询问：“请问前辈，您可否知道修复之法？”

应龙沉默良久，四周弥漫着凝重的气氛。四人面面相觑，满心疑窦。终于，应龙再度开口，语气沉重而坚：“你就是遗失了万年的炎凰后裔？”

傅妧：“正是……”

应龙：“当年大荒才开辟，炎凰一族前往人间就没有再回来，音讯全无，我也和冰夷都无法感应到炎凰一族的神识究竟去了哪……”

傅妧垂眸叹了口气，又问：“还请前辈道出有无修复之法。”

应龙：“有……”

傅妧：“前辈请说。”

应龙：“原本五色石可以修补，只可惜，你们把五色石也毁了……”

傅妧：“前辈为何知道？”

应龙：“他身上的冰夷妖纹，足以说明他已经吸收了原本封印在五色石里的冰夷之血，这小子，很快就会变成妖了。”

傅妧再问：“前辈可还有别的法子吗？”

应龙：“有，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傅妧：“您说。”

应龙：“炎凰意外消失于人间后，冰夷也走了，我独自留在这里过了很多很多年，这里清冷孤寂，无人作伴，岁月难熬……冰夷小子，听好了，我的条件是，选一个人留下来陪我，我就告诉你修复之法。”

三人看向卓翼宸。

卓翼宸愣住：“留下来陪你，前辈这是何意？”

应龙：“你即是冰夷后入，自是会用凝冰之术。你将一人凝固成冰，留在此地，永远地陪伴我，我就告诉你修复之法，如何？”

卓翼宸将三人护在身后，看向前方，回答：“没有如何。这云光剑，我不修了。”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吹来，卓翼宸身后的三人双脚被冻住，卓翼宸看去吃惊。

应龙：“那就都留下。留一个，还是三个，你自己选。”

只见，三人脚上的冰慢慢开始往上爬。

傅妧：“我身为炎凰后裔，不怕冷，让我留在。”

裴思婧：“还是让我留下吧，不要小瞧凡人之躯。”

赵远舟开玩笑道：“还是让我留在这吧，至少在凝冰之术可以让我永驻青春。”

卓翼宸：“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应龙：“好吵。再不做选择，三个都留在这！”

卓翼宸深吸口气，走到裴思婧面前：“裴大人，我一直没有好好对你说一声谢谢。一路走来，我们交集不多，说话也少，默默守护所有人。”

傅妧：“卓翼宸！你要干什么？！”

裴思婧笑了，淡淡回答：“不用你谢。”

卓翼宸走到傅妧面前，只是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任何话，便走到赵远舟面前。

卓翼宸：“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赵远舟笑着：“小卓大人骂我的话吗？我早就不记得了，本大妖心怀宽广，不记仇。”

卓翼宸没笑，更加认真地说：“赵远舟，每次你胡闹的时候，我瞪你，你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认怂，但我知道，你其实从来都不怕我，你连死都不怕。我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话，替我照顾好傅妧……还有她身上的戾气，就拜托你了。”

傅妧落泪：“卓翼宸！”

赵远舟：“不用你说，我也会去除她身上的戾气的。而且，也不是为了你。”

卓翼宸的泪水不知怎么就掉了出来：“那就好……”

赵远舟这才察觉到：“你想干什么！”

卓翼宸转身直言：“我选我自己！”

语毕，卓翼宸往前走，使出妖力，瞳孔变成蓝色。一瞬间他全身凝固起冰渣。

卓翼宸苦笑着看向身后三人：“修复云光剑之后，它自会在人间寻找到新的主人，找到他，让他救回小玖……这样，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傅妧极力想要挣脱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傅妧哭泣着大喊：“卓翼宸！！”

卓翼宸凝冰很快爬到他的颈脖，突然，卓翼宸眼前出现红色气浪，是赵远舟的红色戾气。

赵远舟自己震碎身上的凝冰，施着妖法，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卓翼宸，站在他身后。

卓翼宸：“赵远舟！带他们走！”

赵远舟：“我本就一心求死，死在这里，皆大欢喜。”

他抬起手：“我就不信了，我千年大妖毕生法力，再加上这天地间所有的戾气，破不了你这可笑无情的寒冰。”

念咒：“破！”

瞬间，更强大的冰晶将两人包裹，两人瞬间被冻住，化成了两座冰雕。

裴思婧和傅妧腿上的冰不知何时消失了，傅妧看着卓翼宸和赵远舟化成冰雕，跌倒坐在地上。

应龙：“可笑的闹剧，我知道世间荒唐，却没想到妖也如此可笑。冰夷后人选着牺牲自己本就愚蠢至极，而命中注定被他杀的极恶之妖，竟然也愿意与他一起冻骨于此。”

傅妧两眼一闭，泪珠划落，再次拔下头上的发簪要自戕，裴思婧抓住她握着发簪的手，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裴思婧：“你疯了！”

傅妧：“他们被被封印在冰雕内，而我随时都会失控，我怕我会杀了你……”

裴思婧抢走她的发簪，扔到远处。

裴思婧：“可我不怕你……”

语毕，裴思婧一把拥住她。

应龙被四人的友情触动，给了卓翼宸和赵远舟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在应龙神识里虚妄之境闯过，就救卓翼宸。

两人看向前方，傅妧问：“虚妄之境……”

应龙：“幻境之中，可以窥探过去，知晓未来。”

——

不久后，卓翼宸和赵远舟成功从虚妄之境走出，还留在应龙神识里，应龙告知了两人前去大荒之东的龙鱼之岛，求取一片龙鳞。龙鳞可以令人死而复生，自然也可以修复万物。

应龙苦笑谈自己与炎凰、冰夷三人一起的故事。炎凰意外消失于人间，没有任何音讯。应龙献身重塑天地。冰夷自封妖丹，化为凡人，老死而去。

“那就希望你们所有的苦难，到终点时，都是虚惊一场，大梦归离……”

此话落音，两人从应龙的神识出来，身上的冰一瞬间崩裂散开，两人恢复如常。

傅妧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卓翼宸，紧紧地拥抱着他。

——

四人前方出现一块石碑，石碑上镶嵌着一截龙骨，四人一同向石碑走去。

卓翼宸眉心突然剧痛，一滴妖血飞出，落入龙骨之上，两相融合。

应龙：“你身为凡人之躯，难以承载冰夷妖血，我无力改变这一切，唯有赠你最后一截龙骨，助你化出内丹，锻造妖身。但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做妖，无法为人，你可想好了。”

傅妧看向卓翼宸，心裹着淡淡地忧愁。

卓翼宸：“经历了刚刚幻境里的一切，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不过，应龙大人，你最后一片神实留在龙骨里，你把龙骨给我，那你是不是就彻底消失了？”

应龙：“应龙早已顺应天道，化身日月星辰，融入世间万物，这最后一抹元神只是因为当年冰夷对我的不舍，才留存至今。他真是个顽固的人。只是没想到千万年来困在这里，却等来了和你相逢的一天。也许这就是冰夷祖先对你的眷顾吧。”

龙骨突然变成蓝色的粉末，随风卷起，涌入卓翼宸胸口。卓翼宸睁开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他朝着石碑跪下，叩头三次。石碑逐渐化成星光点点，随风而逝。

卓翼宸起身，脖子另一侧不知何时也多出了蓝色冰纹。他突然皱眉捂住小腹，发出痛苦的呻吟，三人惊讶担忧。

傅妧扶住卓翼宸：“你怎么了？”

卓翼宸忍着剧痛，看向傅妧，哽咽着说：“我，我好像有了……”

傅妧愣住，赵远舟也愣住。

傅妧自我怀疑：“什么叫有了？这不是……”

赵远舟急得：“卓翼宸！你把话说清楚！”

卓翼宸暴跳如雷：“内丹！我说我好像有了内丹！”

傅妧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懂得都懂）

赵远舟：“这下好了，彻底变成我的同类了。”

卓翼宸翻了个白眼：“近朱者赤！”

傅妧皱紧眉头：“那大人……是哪种妖？”

卓翼宸有些茫然：“也许是冰夷和应龙的结合体……”

裴思婧：“四舍五入，你就是龙。”

赵远舟噗嗤一笑：“也许是驴，倔驴。”

卓翼宸：“总比某些大猴子好。”

说着，卓翼宸牵着傅妧的手，朝洞外走去，裴思婧跟上。

赵远舟追上：“白猿！是白猿！说了一万次了！”

（应龙心声：“再会。”）

只有傅妧一人听见，傅妧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卓翼宸：“怎么了？”

傅妧：“没什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