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我先走咯，你也别太晚了。”同事收拾好东西之后和她道别。
“好的，拜拜。”谢欢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朝她挥挥手。
“拜拜。”
随着“吧嗒”的关门声，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动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把最后一个文件处理好之后谢欢几乎是把它甩在一边。
终于搞定了。
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独自一人拿着快餐垃圾袋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有汽车飞快驶过，划起地上的落叶。
谢欢看着对面高楼足以点亮城市的LED光屏，突然觉得自己像迷失了一样。
明明是从出生到现在已经生活了24年的城市，反倒还是如初见一般陌生。
是因为什么呢？之前都没有的。
是多愁善感了吧。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拉向下刷新，只有新闻和运动发来新消息。无意点开与闺蜜蒋媚媚的聊天记录，上面还停留在通知她有初中同学聚会这件事。
“5月7号吗？就是今天啊……理忘阁?好像就在附近……”
踌躇了一下，谢欢还是打算去看看。
都好久不见了，老同学能够聚聚的机会不多，是吧?
万一……他也在呢？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走进包间，谢欢第一眼便看到了缩在角落的程岫。
一年未见，他似乎瘦了许多。握着水杯的手好像只是皮包着骨头。
是啊，都一年了。
谢欢的眼神黯淡下来。
像是一种不能控制的条件反射，她不自觉走到他身边坐下。坐下的那一刻她就把自己骂了无数遍。
你这个笨蛋。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坐的这么近。
正当她懊悔着，程岫看向了她，神情有些恍惚。
谢欢回过神来，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像从前一样闪着光，反而像一个深深的黑洞，让人看不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嗨……好久不见……”谢欢尬笑地和他打招呼。
说完这句话后，她都有一种想抽死自己的冲动。
你在搞什么啊！？
“嗯。好久不见。”程岫淡淡地答道。
他低下头，整个人陷在沙发上，融入黑暗中，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一时无言。
谢欢别扭地把头转过一边不去看他。
“哟！学霸啊！没想到你居然赏脸来啦！我这个默默仰仗你这么多年的小透明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一个同学没有察觉到这边气氛的尴尬，拿着酒杯走来。
程岫略显艰难地从沙发上坐直，无奈地笑笑：
“抱歉，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不方便喝酒，来日一定赔上。”
那人听到说是身体不好也没有强求，笑呵呵地走开了。
反而是谢欢觉得奇怪：程岫在喝酒上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高中毕业时发着烧也喝完了同学老师敬的酒。
不过仔细想想又不奇怪：他瘦了这么多，是真的身体不好吧。
谢欢的眼神不自觉地往程岫那边瞥，却看到了他微微隆起的小腹。
肚子并不大，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她又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
他一直都是很瘦的。
所以……
是怀孕了？
谢欢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悲凉。
他和她是早恋。
初二那年，恰逢谢欢的中二期，和朋友一起去上厕所时，走过窗户旁，看到坐在靠窗的程岫在埋头奋笔疾书，突然想到动漫里男女主的狗血相遇，就疯疯癫癫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他们同班一年，谢欢没有和这个霸居年级榜一的人说过一句话，而他在班上也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那时程岫还没有长高，在班上算矮的，所以被安排在第一排。谢欢与他恰好相反，她发育早，长得高，坐在最后一排，常常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背影。
她不爱学习，根本不能理解他这种学霸的拼命，她更喜欢和周围的哥们谈天说地。
谢欢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程岫已经抬起了头。
与他对视时，谢欢觉得自己都要在那一汪春水里陷下去了。
太澄澈了。是那种不问世事的澄澈，班上其他男生带有一点猥琐的目光与他完全没法比。
谢欢当场就愣在原地。
“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有点冷。
“没什么没什么……”
谢欢连忙打着哈哈走开，躲到角落去平复那万物生长的心。
但也因为走的太快，而错过了程岫微微勾起的嘴角。
后来怎么样了。
回家后，谢欢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加上蒋媚媚的怂恿，决定开始她的追日之旅。
首先和男神靠近是必不可少的。她力排众议，不顾同学三番阻挠，成功成为了程岫的后桌。
男神这么优秀，她也不能差啊，追上他的脚步是一定的。
于是活泼好动的谢小姐收起了她所有的玩心，在知识的沃土埋头耕耘，偶尔有不会的问题还可以顺便问一下程岫。
她脑子转的慢，常常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想很久，还好程岫是个好脾气，只是安静地等着她，没有不耐烦。
都说笨鸟先飞。谢欢这个年级倒数为了追上这个年纪第一也是拼尽了全部力气。
她早上来教室学习来的甚至要比程岫还要早，晚上走的也比他要晚。
她上课不敢打瞌睡，偶尔走个神，抬头看见程岫的背影，心中又是懊悔不已。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了靠近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但不得不说这些努力都有了成效，她真的离他越来越近了。
到了最后，她成了仅次于程岫的存在。
老师和同学甚至是父母都惊叹于她的逆袭，但鬼才知道她是有多喜欢他还会这样。
他们两家其实离得还挺近的。谢欢出门绕两个弯就到程岫家了。
做了这么久的前后桌熟了，上下学的时间又接近，后来干脆就一起走了。早上谁起的早就去对方家门口在等他，晚上放学则是程岫把谢欢送回家之后再自己折回去。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中考志愿谢欢完全是把程岫的志愿照抄了一遍，因为她有足够的把握，能继续和程岫做同学。
中考查分后，谢欢看到那成绩就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只要程岫发挥稳定，他们上同一间高中完全不是问题。
于是她急急忙忙的跑到程岫家。
“程岫！”
“怎么了？”
程岫从二楼的窗户伸出头笑着问道。
他早已不像开始般冷淡，现在整个人温柔得像能滴出水。
谢欢看着他明媚的笑容红了脸。
她在心里笑骂自己的没出息，又装作没事人一样问道：
“成绩怎么样啊？”
“就稳定发挥呗。你呢？”
“我也一样！”
谢欢觉得自己快要按耐不住满心的雀跃跳起来。
程岫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谢欢在他们拿到录取通知书回家的路上表白了。
她紧张地捏着衣角，满脸通红，眼里还带着期盼。
“我喜欢你两年了。这两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所以……”
“所以什么？”
程岫眉眼弯弯看着她。
“所以我……没什么……”
谢欢所有的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程岫俯下身子直直地看着她。
两年了他像坐了火箭般疯狂长高，如今已经比谢欢高出一个多头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她直视。
“啊？”
谢欢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啥？神转折？
她完全不对这次表白抱有信心，只是单纯的想要程岫知道自己的心意罢了。
“你不愿意吗？”
程岫是笑着的。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似的让谢欢魔怔地摇头又点头。
他揉揉谢欢的头发，“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在一起！”
谢欢鼓足勇气喊出声。
回答她的是程岫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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