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闻被判了斩立决,念柳家于战有功,留全尸,免株连,柳府尹被罢黜官职,贬为庶人。
墨声和妍雅一直住在会宾楼,准备带昭闻的尸体回云南,让他落叶归根,为了使尸身不腐烂,柳青热心帮忙,请了一位专业的湘西赶尸人。
赶尸人青布长衫,围着黑腰带,穿着一双草鞋,手执铜锣,带棺材走在前面。
几人在会宾楼前话别。
柳青一向好朋友,这段日子对墨声很照顾,临别祝福:“明年是科举年,祝你金榜题名,我们京城再会!”
墨声被赶尸人的铜锣敲的阵阵心凉,环望京城繁华的街道,只觉得万事皆空:“京城…原本是我遥远的一个梦,现在我再也不想来京城了,即使高中为官,即使是皇上皇后,也有他们的无奈…我苦苦追寻的东西,可能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紫薇给了妍雅一些银两:“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带给柳家父母安顿,”她有些抱歉:“对不起,我误会昭闻了,尽管大家都不理解,他还是坚守了他的爱情,爱情也许就是没什么道理的…希望那个躲在他背后的女人可以明白他的苦心,不再贩毒了。”
墨声红着眼:“明不明白,昭闻也不知道了…”他咽下喉咙的硬块,拱手作揖:“多谢各位在京城的照顾,我和妍雅走了!有机会来云南找我们!”
紫薇、柳青、金锁和他们挥手告别。
一行人走到郊外,小燕子一身素衣,骑马追了上来,她出宫并不容易,可还是想尽一份哀思。
她下马,抚了抚黑黑的棺材,眼泪涌出,默念着:“昭闻,我没能救下你,对不起对不起…回家吧!”
妍雅扶住她的肩膀:“小燕子,我们都尽力了,这是昭闻自己选的路。”
小燕子泪眼不舍的看她,转头对墨声道:“墨声,回去就和妍雅成亲吧,一辈子真的太短,没有时间耽搁了!如果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会以皇后的身份干预的!”
妍雅期待的看向墨声。
墨声来这一趟也不同以往了,昭闻所爱非人,让他更知道珍惜对的人,不想再辜负妍雅的期待:“我明白,我会和家里据理力争,不会再让妍雅这样等下去了!”
小燕子这才放心,招人上来,给妍雅送了一箱她精心准备的嫁妆。
妍雅含泪看她,小燕子还是那个小燕子,可她们那些在大理可以随时见面,在青山绿水间嬉笑玩闹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她们都留不住,都要各走各的路。
小燕子最后道:“墨声,我哥已经上云南前线了,不知道司徒是不是在缅甸军营里,你回去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们,请转告我哥和司徒,用他们的力量制止两国的战争吧!我们不要让那么多人再面对生离死别了!”
墨声无限伤感:“司徒和昭闻感情极深,是最亲近的,我不知道,他知道了昭闻的死讯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大理了…我们这四公子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再难相聚了!”
小燕子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和他们拥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那就抱的用力一点吧,然后无奈的望着他们扶棺远去,耳边忘不掉的是一响一响的敲锣声。
昭闻的死又一次无情的打碎了小燕子皇后的光环,让她感到自己身上那沉重至极的包袱,她时时游走于宫墙之中,却又忍不住拾起一个又一个包袱,直到把自己压垮。
小燕子生病了,咳嗽发热,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永琪总想着怎么让她高兴,现在不是一颗蹴鞠,一把西洋剑,一束花,就能让她忘记烦恼了,她更需要的是陪伴和理解。
永琪只要得个空,就跑坤宁宫一趟,说两句话再走,这趟过来,看见念慈在床前捧着药碗,正喂给小燕子,惊奇极了,走的快了些,不防一趔趄。
小燕子看见半起身,担心道:“没摔着吧?”
永琪站好,揉了揉右腿:“没事没事,走快了,腿抽了一下筋。”
小燕子想她倒了还有永琪能依靠,但是永琪不能,他必须时刻保持精神,不能有一点松懈,心疼道:“我都快好了,你别这样一趟一趟的跑了,多累啊!”见他只穿了件单皇袍,更不放心:“虽然春天了,还有倒春寒呢,你别穿的那么薄,当心像我一样受凉!”
永琪满不在乎:“我不冷,还热呢!”随即坐在床边,低着身子跟念慈说话:“西儿都会喂额娘喝药了,真懂事!阿玛亲亲。”
念慈头顶绾了两个小揪揪,粉嫩的脸蛋就像一个半熟的桃,乖乖凑过去让永琪亲,然后伸开手露出一颗粘粘的糖,眼睛忽闪忽闪的向永琪炫耀:“阿玛,额娘喝药苦,我有糖。”
她迫不及待,踮脚塞小燕子嘴里,小燕子岂止嘴里甜,连心窝都甜透了,不自觉幸福的笑起来。
念慈双手托着下巴看她嚼着,也咯咯笑起来,活泼又可爱。
永琪爱极的将她搂怀里,看了又看,骄傲的对小燕子道:“你说她怎么生的那么漂亮啊,还那么机灵,全随了你了!有次尔康问她,你喜欢阿玛还是额娘啊,你猜她说什么?”
小燕子试着答:“阿玛吧…”
“她才不中圈套呢,她说我喜欢姑父,姑父带我抓蝴蝶!尔康被她哄的可高兴了,结果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干,就抱着她在御花园抓蝴蝶了!”
念慈听懂是在说她,眉眼笑的更弯了。
小燕子捏她鼻子,哈哈笑:“尔康还有这天呢!他对自己儿子都没那么耐心…”她笑着笑着,眼睛一瞟窗:“也不知道尔康那怎么样了。”
永琪也被勾起了想念:“希望他能尽快得胜归来吧,紫薇大概每天都在煎熬。”
念慈这时说道:“阿玛,额娘,姑姑教了我一首歌。”
小燕子这几天病沉沉的躺在床上,就听见紫薇带着念慈、东儿、诚儿他们在院子里弹琴唱着什么,十分感兴趣:“那你快唱给阿玛额娘听听。”
念慈拍着手,用充满感情的奶音诚挚的唱道——
喔~我爱额娘,喔~我爱阿玛。
当我降生到这个世上,
就有一个最温暖的家。
喔~多少春秋,喔~多少冬夏。
我会哭会笑会走会爬,
喔~我马上就要长大,
我会好好保护他们呀。
永琪和小燕子还是第一次听她唱歌,两人认真听完,谁也没说话,都痴痴的看着女儿,眼眶都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小燕子够着手,摸摸念慈的头:“我的宝贝长大了。”她该为女儿振作起来,快乐的陪她度过每一天。
外面通报和孝前来探病,永琪神色一凝。
和孝进门,没想到永琪也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人自从上次吵了架,还没再见过面,兄妹对视一眼,都有点欲说还休,不自在的扭头。
小燕子见状打破僵局:“和孝,你来啦,你五哥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和孝尴尬的笑了笑。
小燕子给永琪使眼色,永琪只好先开口:“家里怎么样,还好吧?”
“回皇兄,还好。”和孝小心翼翼的回答,说不尽这其中的落差、辛酸、矛盾…她必须像所有人都期望的那样坚强勇敢,千言万语都得憋在心里,只有“还好”两字。
永琪默默点头,起身回养心殿,快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她道:“委屈了就到这儿来说说,别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一句话,和孝瞬间就眼泪汪汪了,他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哥哥,并没有对她失望,她抽泣着点头:“哎…五哥,多穿点衣服,外面起风了。”
永琪笑着“嗯”了一声,让安德桂加了件披风,出门去了。
小燕子病好了,去给太后请了安,又带女官们去宫里各处走走,检查需要维修的地方。
众人路过翊坤宫,小燕子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太医,低头急匆匆从里面出来,她心知永琪的计划,便有心问一下众人,看看大家是否真的相信画颜病了。
“贵妃的病怎么样了?”
从前和她作对的一个满军旗女官,因画颜的劝告,态度有所好转,回应很积极,叹气道:“回娘娘,还不见好,太医院诊断是痨病,这病有传染的可能,贵妃后来就不让我们探望了,太医院换了好多太医过去,都没治好!刚才那个应该是新来的太医,不知道医术怎么样,希望能妙手回春吧。”
另一女官提议道:“娘娘,太医院分析,贵妃这病的起因可能是她父亲长年吸烟,贵妃闻的久了,侵入肺腑,埋下了病根,再加上她身子弱,抵抗力差,一趟南巡奔波,就成痨病了!这也给咱们大家提了个醒,有很多太监宫女也抽烟的,还是让他们少抽吧,免得大家不知不觉都埋下病根了!”
小燕子心想王画颜在演戏这方面,确实是高手,这病让她编的有鼻子有眼,看来大家都深信不疑,不服不行。
小燕子配合的点头:“有道理,尤其在贵妃痊愈前,宫里尽量别让人抽烟,你们都看着点!还有,你们安排让太医院每年都定期给宫人们把把脉,这样有病也能及时发现,不至于小病变大病,积重难返。”
众人齐声道:“娘娘圣明。”
第二日用早膳时,小燕子给永琪说了,永琪也很满意画颜的听话,说慢慢等王家势弱,新的势力顶上来,就送她出宫。
秦嬷嬷给小燕子梳着头发,边闲话道:“娘娘,有个稀罕事,听说在红螺寺旁边,有人建了座格格祠,里面供奉着您和紫薇格格,现在好多姑娘都慕名而去,祈望能像你们一样,有凤来仪,收获美满姻缘。”
“供奉我和紫薇?”小燕子张大了嘴巴:“我俩还活着呢,活人也能被供奉吗?”
永琪搅着粥,听见了插话道:“我倒是听人说过,在广州府东莞县有个谢氏大宗祠,神龛里除了供奉已经作古的历代先祖牌位,还有健在的辈分和声望比较高的老人牌位,不过他们的牌位是用红绸子包裹着的,等他们逝世后,再解开红绸布。”
小燕子好奇的问:“那多不吉利啊,为什么要这样?”
“那里的人崇尚孝道美德,他们觉得不光要在父母去世之后缅怀,健在的时候就该及时尽孝,也就是活孝,他们供奉的活人必须是过了六十岁的人,你和紫薇还这么年轻,供奉你们确实是闻所未闻,”永琪喝了口粥,又道:“不过我想老百姓是没有恶意的,也相信你们的大度和理解,这反而是尊重你们,亲近你们的表现。”
小燕子被永琪说通了,想了想还挺高兴:“不错,大概他们知道了我们几个一块去过红螺寺,这才在那附近很有新意的专门为我和紫薇建了一座,毕竟我和紫薇是民间格格嘛,老百姓对我们有亲切感!”她坐过去紧挨着永琪,两手搂住他一条胳膊,眼巴巴的:“我想去看看,和紫薇一起去,省的她一直待在学士府心神不定的,正好让她散散心!”
“这个事啊…”永琪就享受她撒娇,小燕子越求,他就越故意拖延,拉长音,找借口:“不好安排。”
小燕子还在认真争取:“有什么不好安排的,说我俩去红螺寺为云南将士祈福不就行了吗?这多名正言顺啊!以前不是说去就去吗?怎么不行?”
永琪煞有其事说了一通:“那也不用去红螺寺那么远祈福啊,且不说宫里就有宝华殿,离宫近的寺庙也不少,路上一远,要动用的人就多,没那么好弄。”
小燕子知道这根本就不算个事,转念一想明白了,他这是故作姿态呢,不把他求舒服了,是去不成的,于是变了策略,让秦嬷嬷她们都出去,两腿叉开,跨坐在他腿上,双手一勾他脖子,秋波一送,声音一媚:“五郎…”
************************************************
小燕子晃他:“求你了,让我去吧,帮我安排嘛…”
永琪逐渐上头,嘴角飞扬,还在言不由衷说着:“别使美人计啊,不管用,我很有原则的!”
***********************************************************************************
永琪热切的捧住她的脸,急需她的红唇解渴。
小燕子偏往后仰。
永琪往前,她再往后躲,手缠上一缕还没梳成燕尾的头发,眼睛含情脉脉水悠悠,带着几分娇羞和无辜。
永琪喉咙不住的咽,索性直接抱她起身,她双腿正好盘在他劲腰间,转眼被他压在床上。
她得逞了,反客为主:“让不让我去?”
永琪的手已经游在她腰上,穿过一层一层衣服,往下摸索着找裤边,势在必得似的:“别拿这事威胁我。”
小燕子按住他的手,以柔克刚的阻止他的进攻,一副被欺负了的幽怨模样:“昨晚你已经折腾我够久了,早上不能再来了,皇上,臣妾提醒你,不要纵欲过度哦。”
“谁让我有欲的,啊?”永琪晃开她的手继续摸,被她勾引的魂都不知道在不在了,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
小燕子扭来扭去,就是跟他作对。
外面安德桂催促:“皇上,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永琪不耐烦的大声回过去:“知道了!”
小燕子挑衅看他,眼睛满是调皮的光芒。
永琪长呼一口气,拿她没办法,低吼:“你是真知道怎么弄疯我!”他只要挑逗小燕子,结果一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毫无意外的缴械投降:“我答应你了,去去去!现在换我求你,快一点让我…嗯?”
小燕子满意的笑着将被子一拉,盖住两人的干柴烈火。
小燕子和紫薇先是到了红螺寺,正大光明的祈福了一番,而后乔装打扮成普通妇人,偷偷去看格格祠。
一路上看见的全是三两结对的女人们,络绎不绝,两人走进古村,踏在遍布凹痕的青石板路上,刚进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跟着人流往里走,眼前一座牌坊庄重神圣而立,上面用金漆书写着“女祠”两个大字。
再往里走,两人就被深深震撼了。
原来这里有一个祠堂群,并且是近二十座以女人为主角的专祠,格格祠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女祠座座建的古朴典雅,屋顶都覆盖着深灰色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沉稳的光泽,墙面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除了建在正中的格格祠,左右院落绵延过去还有澄海金氏宗祠、揭阳黄氏贞义姑寝室、东门郭氏祖婆祠等等。
紫薇目不转睛,敬佩不已:“自古祠堂都是以男人为主,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女祠,不知道是谁建的,太有思想了!”
两人听旁边的姑娘们在澄海金氏宗祠前谈论着:“这位祖姑生在明英宗年间,因为脸上有胎记,出嫁当天被男方嫌弃,所以一气之下就回家了,发誓终身不嫁,回家后,她勇敢地自立门户,办酒坊、开商号、买田园…为家里留下了很多很多资产,感动了父兄和族人,头两年听说有人张罗要盖女祠,她的侄孙们立刻就响应建了这座祠堂…”
两人听的入迷,跟上这群姑娘,一座一座参观过去,看那一个个先贤女性的事迹镌刻在祠堂的每一寸石壁上,感受那独特的女性力量,她们坚韧智慧的精神会传承百年千年,永不磨灭。
最后来到了格格祠。
果然,小燕子和紫薇的牌位被盖上了红绸子,并列而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虽然地方比别的大,但同其他祠堂一般布置的端庄而不失雅致,并未单独装的富丽堂皇。
格格祠人是最多的,姑娘们明显活泼兴奋了许多,刚才那些先祖都离她们很远,现在这两位格格还活生生的在呢,都更聚精会神的听讲解。
为首饱读诗书的姑娘微微一笑:“两位民间格格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耳熟能详,如果不是借用两位格格的名头,这女祠恐怕还不好建起来呢!”
一姑娘担心的看着牌位:“两位格格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小燕子和紫薇藏在人群里偷笑。
为首姑娘很自信的摇头:“不会的,她们是最善良的,两位格格现在就在红螺寺,说不定还会来看看呢!”
人群顿时躁动,纷纷激动的欢呼。
“夸咱们呢!”小燕子有以前卖艺的职业病,一听叫好,就习惯的想回应热情道谢,差点就举手,露出庐山真面目了,被紫薇一把按住。
为首姑娘充满敬意:“乾隆爷的一桩风流韵事,为我们带来了两位格格,尤其还珠格格已经成了皇后,咱们什么时候见过皇上会娶一个民间女子当皇后啊?这说明皇上心系百姓!他在朝上惩治贪官,还珠格格在后宫提拔弱小,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好!”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了,热烈鼓掌大叫,然后赶紧低头,拉披风上的帽子遮脸。
幸亏其他人也在叫好,没注意她。
又一姑娘说:“我前两年在红螺寺见过两位格格,她们和皇上、额驸一起,还有蒙古公主和额驸,手牵着手,肩靠着肩,恩爱极了!还跟我们挥手呢!”
姑娘们都露出了向往的目光。
这姑娘又怅然若失的问:“你们说,他们会永远这么恩爱吗?尤其皇上,能做到一直喜欢还珠格格吗?”
人群声音渐静,姑娘们都不想打破这份期待,愿意相信这种爱情会真实的,美好的,永恒的存在,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祷她们,更祈祷自己同她们一般得遇良婿。
小燕子和紫薇同样闭上眼,虔诚的保护践行她们的期许。
两人本打算看了就回宫,可是从女祠出来后一直兴致盎然,商量着住上两天,以真实身份再正式去拜一次,好让姑娘们的愿望成真,也推动这个地方发扬光大。
于是在怀柔县行宫住下,晚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都睡不着,在凉亭里赏雨聊天。
紫薇静静的看雨打芭蕉,如同她一圈一圈的思念:“等尔康回来,我要再和他来一趟,让他也看看。”
小燕子兴冲冲的说:“我和永琪也一起来,我们四个不要分开!”
紫薇点头:“嗯!不分开!”
小燕子的兴奋犹未断绝:“紫薇,我们两个的故事居然会产生这么大影响,居然能被那么多还在闺中的女孩子,当作爱情的想象,我太有成就感了!我们在大杂院的时候,怎么能够想的到?”
紫薇眼神悠扬:“是啊,那时候连生活都是问题,哪顾的上想感情!要是我没认成爹,咱们两个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尔康和五哥,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小燕子想起永琪曾说过的话,坚定的回答:“我们还会遇上他们的,因为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想躲也躲不开啊!”
紫薇甜蜜的笑了。
这气氛很适合聊一些私密事,小燕子咬咬唇,低声问:“紫薇…尔康现在对你还像新婚那样…嗯…怎么说呢,有激情吗?”
紫薇脸一红,害羞的点点头,然后反问:“难道五哥对你没激情了?”
“怎么可能!是太有激情了!都结婚几年了,他还是经不住我一点…我也一看见他就…”小燕子不知道怎么形容:“你懂吧?”
紫薇跟尔康也是这样,身临其境,非常肯定的:“懂!”
小燕子跟她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通:“我是想问,你说这跟爱不爱有关系吗?要是不爱,会这样吗?”
“那肯定有啊,精神上要是动了情,比身体上厉害多了,那是全身心的愉悦,是一种很美妙很极致的境界!要是不爱,很难真正的快乐吧,”紫薇眼睛狡黠一转:“要不你去问问五哥,跟那谁…”
也就紫薇敢开这玩笑。
“我打你!”小燕子扬拳,脸上却是笑盈盈的:“他那是没办法,精神上还是我,我姑且原谅他!要是他敢清醒的和别人上床,我就不要他了!不爱也不行!他是我的,心里只能有我!”
紫薇啧啧两声:“哎呀,他是我的…这话要是五哥听见了,又要春心荡漾了!”
小燕子摇着她:“这是咱俩的悄悄话,你不许对他说,我可不想他得意!”
“不说不说!”紫薇面上应着,心想你看我说不说,又接上她前面的话:“咱们十全十美都是追求精神的人,让我们违背精神,清醒的和不爱的人生活,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只要有一点办法,我们都不会做的!但人生就是有很多没办法的事,生命、责任、道义、爱情…往往是不能都兼顾的,有时我们为了坚持一种精神,就不得不先顺从于另一种精神,这没有错!这事要是换了尔康,我也会义不容辞的原谅他的!你看和孝早夭了一个孩子,不好生育了,怕和家无后,还催促着丰绅殷德纳妾,都是没办法啊!所谓忠孝两难全!说实话有了绵亿,你的压力还小点,否则只有西儿,宫里宫外早着急了!”
小燕子认同:“那倒是,永琪怕我生孩子难受,甚至不想让我生了,但是我一定要再生个儿子的!这样万一我们俩有事,西儿还能有个亲兄弟!”除了她喜欢“小永琪”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她和箫剑的遭遇,让她特别依赖兄弟姐妹,如果有个同胞,那会多么踏实,多么惊喜啊。
“你不要为了这个,硬逼自己生,顺其自然就好,东儿诚儿、小太阳、思京…咱们十全十美的孩子都是西儿的亲兄弟姐妹呀,孩子们会像我们一样亲密无间,相互扶持的!”
“也是,”小燕子和紫薇是单独出来的,没带孩子,笑道:“说起孩子,带着他们一会儿就嫌烦,离开吧,又开始想。”
“当娘就是这样,对孩子操不完的心,咱们就忘了他们几天,好好享受我们两个的姐妹时光吧!带着他们,我们就没时间好好坐这儿说话了,”紫薇见雨停了,起身道:“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们两个一起睡!”
小燕子吹口哨:“太好了!终于有机会一起睡了!”
两人躺在床上,谈天说地,无所不聊,也不知道几更天了,才相依而眠。
夜深人静,只有她们微弱的呼吸声。
“尔康!尔康!快跑…尔康!”
紫薇一声比一声凄厉,划破长空,在黑夜里格外瘆人。
小燕子被惊醒,急忙点灯,看到紫薇满脸泪痕,挣扎不醒,轻轻摇她:“紫薇,紫薇!做噩梦了吗?”
紫薇睁眼,好大一会儿才回到现实,抱紧小燕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小燕子,我梦见尔康中箭了,我怎么叫他都听不见…小燕子,我很害怕,我最近经常做这样的噩梦,尔康会不会真的有事?”
小燕子抚着她的头,柔声劝慰:“不会的,前两天不是还有捷报传来吗,尔康一切平安啊,你是太想他了!尔康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我一直担心,我太幸福了,老天会嫉妒,要收走我的幸福。”
“它敢收走,我就和它拼命!”小燕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紫薇,有我在,就算收走,我也会替你夺回来的!”
紫薇笑着流泪,无助的依赖在她怀里,小燕子轻拍她的背,哄她慢慢睡着。
此时,九江城硝烟弥漫,夜色凝重。
缅甸军营帐篷里,司徒和慕沙身穿铠甲,与几个将领在看地势图,探子进军营禀告。
“启禀六王子、八王子!已经探明了,这次袭击带队的是清军的右将军福尔康,我们中了他的圈套,损失惨重!”
慕沙又气又敬:“好一个福尔康,我们又吃了他的亏!他怎么总猜到我们要打哪?”她斜眼瞄司徒:“唉,到底是大清皇上的妹夫,最好的朋友!就是有本事!听说皇上的大舅子也跟来了,那不是你好朋友吗?怎么不给你点面子呢!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人家帮谁了,朋友算什么,还得是亲人啊!”
司徒听了双眉一蹙,懒得和她废话,手中的指挥棒重重敲在地图上:“原来的路线不能再用了,换!”
慕沙得意的挑眉一笑。
战局再次进入了焦灼态势,双方斗智斗勇,一触即发。
小燕子和紫薇,同战场上的主将息息相关,早已被卷入了这场战局中,上天一双无形的手,在她们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操控着她们的命运,正如第二天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不给她们任何准备,哗啦啦砸下来,将两人困在了行宫中,出不了门。
小燕子来回转圈,很焦躁:“昨天下了小雨,还以为今天会是个大晴天呢,谁知道今天的雨更大!都下了一上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官府已经找到了组建女祠的人,两人本来打算今天中午接见一下,嘉奖一番,而后一起去古村隆重拜谒,现在看来要耽搁了。
行宫留守的宫女说:“咱们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就算雨停了,路上也不好走了,娘娘和格格不如再多住两天吧!”
小燕子和紫薇都是归心似箭,无奈坐等。
这时,思黛从宫里冒雨赶来,身上都淋湿透了。
小燕子见她神色庄重,心突突起来:“思黛,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思黛屏退闲杂人等,来不及换衣服,急道:“娘娘,快回宫吧,贵妃有孕了!”
紫薇猛地坐起。
小燕子有点懵,第一反应:“谁的?”
“啊?”思黛显然没料到她这样问,觑着她的神色,艰难的说:“皇上也知道了,去翊坤宫看了一趟,还给了很多赏赐,肯定…肯定是…”
小燕子这才觉得思黛说的每一个字都浮动起来,成了尖锐的钉子,一根根钉到太阳穴里去,钉的她快要死了。
思黛被她的脸色吓到了:“娘娘别急!是皇上让我来的,他怕消息传到这儿,您从别人那里听到了着急,特地让我过来一趟,让您赶快回宫,回去再说!”
紫薇拉小燕子回神:“小燕子,小燕子,先不要慌!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咱们这就回去!”
小燕子勉强被扶着站起来。
紫薇快速安排人收拾行装,匆匆打点。
行宫宫女不明所以,悄悄问思黛:“岳大人,娘娘不去格格祠了吗?”
思黛摇头叹气:“去不成了!”
她不确定那个象征美好爱情的格格祠,会不会变成一片破碎的狼藉?
小燕子一路愁云重重的回了宫,不巧的是,永琪不得闲,在养心殿会见大臣。
雨基本已经停了,天还是阴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雨滴,宫里地上湿湿的,小燕子没换皇后服和花盆鞋,还是宫外的装扮,径直就去了养心殿,紫薇怕她冲动,一直陪着她。
这样走一路,两人头发和鞋子都沾湿了,看上去有些狼狈,紫薇要小燕子去偏殿收拾一下,小燕子什么都没心思,什么也不想干,就固执的站在殿外等,紫薇只好也不动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小燕子是相当折磨的,心里相信永琪,但对宫里极尽阴暗的手段不能不怀疑,尤其那是王画颜,笑着骗了所有人的她,算计人心的她,骄傲不服输的她…尽管已经苟延残喘,会甘心束手投降吗?
永琪说到底不是狠心的人,那么他是敌不过狠心的,王画颜会不会利用这点设计永琪,背水一战呢?如果孩子真的和永琪有关,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个可能,小燕子已经要嫉妒的发疯了,这跟她了解圆房后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她再也无法懵懵懂懂的接受永琪去碰别的女人,即使是被动的,她也难受,永琪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她的,绝对绝对不许她人染指!
等了好久,大臣们散出来,看见小燕子衣冠不整、面似寒霜的站在殿门口,都一愣。
小燕子没等他们行礼,就直接进了养心殿,紫薇向大臣们欠了下身,也跟着进了去。
大臣们纷纷看不惯的摇头。
安德桂见小燕子和紫薇进来,还想先铺垫上几句话,被小燕子冷冷一瞥,便没敢多话。
永琪镇定自若,并无异样,只是一看到小燕子,眼中立刻多了几丝疼惜和安抚。
小燕子则精神紧绷的看着永琪,她什么都顾不上,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是不是你的?”
永琪欲言又止,没立刻回答,而是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紫薇,你也先回去,我来和她说。”
紫薇知道永琪当她面不好说这事,点点头,拍了拍小燕子的肩膀正要走,小燕子却紧紧拉住她,像掉入水中拉住的唯一块浮木,不能丢,几乎是哀求:“紫薇,你别走…别走!”
紫薇为难的看永琪。
永琪点头默许,他明白此时此刻,只有紫薇才是小燕子的支撑,也只有紫薇,不让他吃醋。
安德桂等太监正在往门外撤,还没有退尽,永琪着急的看他们。
其实太监们已经走的很快了,但对小燕子来说,每一秒都是漫长的,永琪的不回答让她脑子嗡嗡转,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本能的将手按在胸上,剧烈的痛楚从中汹涌出来,差点栽倒。
永琪急忙去扶她。
小燕子用尽全力,将他一把推开,受伤的大喊:“你别碰我!”
紫薇急忙接住她昏昏欲倒的身体。
永琪心一抽痛,见门关紧了,才焦急的说出口:“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
小燕子这才看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吗!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的!”永琪无比慨然,掷地有声:“你仔细想想,在她怀孕之前,我就去过翊坤宫一趟,我是和她摊牌的,说完就走了,我都恨不得杀了她,怎么可能和她上床!”
这个自不必说,小燕子坚信,但她害怕的是:“你没中她什么迷药,什么催情香的吧?会不会意识不清醒了…”
永琪尴尬的看着紫薇,没法接话。
紫薇觉得小燕子这日子过的总是惊心动魄,呼了一口气,知道孩子不是永琪的,就放心了,赶忙避走:“你们好好谈谈。”
这次小燕子没再拦,等她走了,永琪扶小燕子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吹了吹递给她,手理理她凌乱的头发,有点无奈,又有点气:“你问的什么傻问题,可能吗?中没中过我还不清楚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小燕子劫后余生似的,委委屈屈的说:“我本来相信的啊,谁叫你不说明白的,还给她赏赐,我当然害怕了!”
永琪接过她喝完的空茶杯,恨不得要捏碎:“你要我当外人怎么说啊,这事要是让外面知道了,我的脸都要丢尽了!只能先认下!”
小燕子提在嗓子的那口气完全松了出来,终于想明白了,永琪如果发飙狂怒,那么王画颜偷情的事将人尽皆知,永琪的帝王尊严就会蒙污,所以坚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在没见到自己之前,他不能泄露只言片语,甚至写信说明也不行,只能亲口告诉。
她喝过热茶,身体回暖,心情也逐渐平稳,实在想不到王画颜这种大家闺秀,会做出来这么出格的事,问道:“那孩子是谁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去翊坤宫质问她,她怎么都不说,她不说,我也不能去查啊!太医、侍卫都有可能吧,”永琪心烦意乱:“她一直求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真想一刀结束了她!可是她有了孩子,我一想到孩子,就下不去手了!这个可恶的女人,算准了我心软,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了!”
“她这样也太冒险了吧,直接就承认孩子是别人的,不怕你一怒之下杀了她啊?她为什么不先引你过去,给你下点迷药什么的,让你误以为和她…然后再说怀孕了,这样孩子就可以赖你头上,你绝对不能杀她了,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连宫都不让她出了!”
“我要是不想,迷药能困住我吗?尔泰能做的到,难道我…”永琪说着又想起地洞那件事,立刻浑身不对劲,一想起小燕子和别的男人在封闭的空间里待了那么久,还差一点被侵犯,就别扭死了,偏偏这人是可怜的尔泰,他还不能问,不能发作。
小燕子知道他的心思,低了头,脸颊泛红,他对自己那个占有欲厉害的要命,地洞的事提都不能提,王画颜偷情这事要换到自己身上,他还不定会恼怒成什么样呢。
永琪皱眉盯着她:“你脸红什么?”
小燕子用手扇风,心虚的说:“没有啊,热的。”
永琪脑子开小差,王画颜的事被丢到一边去,忍不住的问:“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啊?”话题突然转了,小燕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啊?”
永琪以为她装傻:“你说什么啊!”
小燕子懂了:“没说什么啊…”手搓着衣角,十分扭捏:“说王画颜呢,你扯别的干什么…”
“不愿说就算了,我还不想听呢!”永琪重重哼了一声,往椅背一靠,嘴里碎碎念:“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说,我才不信呢!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和我没关系,切!我懒的管…”
小燕子脸凑到他面前,手晃他:“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啊…”
“什么什么啊!”小燕子都绕糊涂了:“问你王画颜呢!”
“哦…她呀!”永琪回过神来,强忍着把醋意咽了下去,说道:“她要敢明目张胆的给我使什么迷药,别说我不会中招,就算我真的中招了,醒来我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杀了她,对于这种屡教不改的人,放她就是作恶,我不可能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还能等她再说怀孕陷害我?她心里清楚的很,钻不了我的空子,现在承认孩子是别人的,我虽然也生气,好歹占一个诚实!”
小燕子忍不住揶揄他:“她迷你迷成那样,谁都看不上,还会找别人偷情啊?”
永琪不屑的一嗤,心里有火:“谁知道她!水性杨花!”
小燕子见他这样,反而有点泛酸:“你又不喜欢她,干嘛这么生气啊?你受不了她不喜欢你了?”
永琪若不是怕小燕子伤心,最不想的就是让她知道,他虽然不喜欢王画颜,但这事到了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很窝囊,他万分不愿在小燕子面前有一点瑕疵,烦躁的说:“我是生气被她牵着走,被她算计!”
“因为我们是好人啊,不能像坏人那样什么都不管,”小燕子仔细想了想:“我倒觉得不一定是算计,你想,既然孩子算不到你头上,她生下来也没用啊,咱们反而更坚决把她送出宫了!她没必要这样算计我们啊!我想是你一直都不理她,她在宫里肯定很寂寞,东窗事发之后,她心里万念俱灰,知道和你再也没可能了,如果这时候有个人关心她,她情不自禁也可以理解嘛,说句实话,你对她也不怎么样,人家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啊?”
永琪不能理解:“那能一样吗?谁要她为我守身如玉了!她要告诉我有了人,我巴不得成全她,现在她这是偷情!还弄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出来,太不知廉耻了!”
“她哪有机会跟你说有人了!现在是不得不说了,但肯定也不能说出是谁啊,说出来,你把孩子爹杀了怎么办!”小燕子劝道:“反正我们一开始也希望她找到自己的感情,现在就当她找到了!孩子爹是谁,早晚瞒不住的,过几个月,就说她流产而亡或者等她生孩子的时候,说她难产,母子都没保住,悄悄把她和孩子一起送出宫去,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不值得为她生气!”
“多了个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她身上,要费的工夫多,送她和孩子出宫也麻烦多了!而且王家和伍家势力会更大的,哪是几个月就能安排妥当的,”永琪头疼不已:“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燕子的想法和永琪完全不同,她一点也不生气,对她来说,麻不麻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不是永琪的,而且她认为画颜有了孩子之后,肯定对永琪彻底死心了,这甚至是一桩大好事。第二日她也同永琪一般,积极的做做样子,给了画颜很多赏赐。
画颜怀孕这事马上震惊了太后和欣荣,她俩对永燕的爱感受是最深刻的,依永琪的个性,他根本不可能再让别的女人怀孕,小燕子也不可能容忍。
太后专门叫小燕子过去,见小燕子一脸坦然,诧异极了。
“小燕子,你还好吧?你这是…想开了?”
小燕子只好点头,编着理由:“嗯…这个…我小产以后,还得休养很长时间,我想着您说的,皇上要多开枝散叶,光靠我自己,力量有限,所以就劝他…”
太后怎么听都不像小燕子干出来的事:“你给哀家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皇上了?”
“我喜欢啊!”小燕子脱口而出,紧接着描补:“哦…我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耽误他嘛!”
太后啧啧称奇:“小燕子,你这皇后还真是没白当,大变样了!皇上也成熟了!这样才对嘛,他老宠着你,别人都会盯着你,不一定是好事!换换人,你也能轻松点!”
这话太后翻来覆去提醒过多次,还有意推荐凝芝、落樱等女子给永琪,小燕子都以为太后还是不喜欢她专宠,经过几次暗害,她有点明白了,太后是过来人,深知专宠带来的怨恨,对她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单看现在女官们对她的态度大大改善,甚至还有人夸她贤良,总算不霸占皇上了,她管后宫得心应手了很多,那是因为她终于给了女官们、宫女们拥有皇上的希望。
小燕子想到这,深觉做一个好皇后是真难啊,给了太后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欣荣本极少出门,但她听到消息后实在坐不住了,匆匆奔向翊坤宫。
翊坤宫并未像她想象的那样往来恭贺,热闹非凡,宫女说是画颜的病尚未痊愈,还不宜见人。
欣荣进了门,虽见赏赐满屋,但她总感觉这里有一丝隐隐的萧瑟之感。
画颜似是早料到她会来,并不惊讶,柔弱的躺在床上,隔着纱帘和她说话:“姐姐,你来了,我这病怕传给你,恕我不能起身迎接。”
欣荣不敢上前,离床几尺远,探究的盯着床上那人影,语气酸酸的问:“皇上不怕传染吗?”
“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会被传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当然要来看看,”画颜知道她想问什么:“姐姐是不信我怀孕了吧?你看这一屋子,都是皇上皇后的赏赐,如果我没怀孕,他们怎么会赏我呢?”
欣荣凝了眉,一肚子的疑问:“我虽然足不出户,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小燕子南巡流产了,是不是和你有关?你的心腹宫女为什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画颜声音绵软无辜:“姐姐,我没那么狠心。”
欣荣冷笑了两声:“王画颜,我仔细想了又想,小燕子确实没有必要害绵亿,她根本没把我当对手,是你!把我耍的团团转,把我当枪使,如果小燕子被我害死了,你就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小燕子没被我害死,你也能置身事外,得到我的绵亿!真是好谋算啊,我小看你了!”
“姐姐,没有我,你就不恨小燕子了吗?就不想除掉她了吗?”画颜透过帘子,仿佛能穿透欣荣的内心:“别忘了,你喜欢皇上,喜欢的过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欣荣大声反驳:“我不喜欢他了,他不辨是非,那么狠心的惩罚我的家人,我恨他,恨小燕子!”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不会到我这儿来了,你做不到恨他,那只能恨小燕子了!恨小燕子也没用,我试了那么多办法,都撼动不了一点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就是相信她,舍不得她,爱她爱的要死…”画颜掀开帘子,露出红润的气色,宛若朝阳:“姐姐,你真觉得我病了吗?”
欣荣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绵亿不让我养了,六宫大权也没有了,现在幽闭在这深宫,我的处境不比姐姐好多少!”画颜长长一叹:“咱们都斗不过她,而且,人家根本不屑和咱们斗,什么都不用干,就赢的轻轻松松!”
欣荣气喘不匀,握紧了拳头:“那你是怎么怀的孕?”
“小燕子独断专行,已经引起群愤了!就说姐姐知道的那敬事房总管太监,是和亲王府出来的人,干了多少年了,办事妥贴,八面玲珑,小燕子说换就换,让一个初出茅庐的不知名的小太监顶了,这小太监会读几本书不假,可撑不起事,服不了众呀!”
欣荣一惊:“和亲王可是先帝最亲近的弟弟,皇上的亲叔叔啊!他的人,小燕子也敢动?”
“怎么不敢?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王爷不满,跟皇上提了一嘴,结果碰了个软钉子!和亲王福晋进宫跟太后诉苦,皇上纵着,太后有什么办法…像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太后和令太妃都不得安生,皇上也清楚,他要再这么纵下去,是害了小燕子,必须宠我做挡箭牌,以平众怒,”画颜温柔的摸着肚子:“这个孩子是意外之喜。”
欣荣这才信了,眼神有些同病相怜的共情,画颜在重复她那条悲哀的道路。
画颜看欣荣,却忽然涌上一股悲哀,说是为了小燕子,她才信,自己编的理由也离不开小燕子,难道她们潜意识都觉得皇上必须为了小燕子才会做一些事,连男人本性中的一丝贪欲都不合理?
“真宠你也好,挡箭牌也罢,有了这个孩子,你也算有了保障了,”欣荣往前一步,想要看清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认输了?向小燕子俯首称臣?”
画颜下床,站了起来,也走近她一步:“有孩子算什么保障,即使顺利生下来,说不是我的,也就不是我的了,小燕子一吹枕边风,就能轻而易举的办到!哪怕她没这个心,皇上也会为她打算的——我们两个在皇上心里已经被打上了恶毒的烙印,皇上不可能让我们亲近孩子,因为他怕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会报复小燕子,所以他只会让我们的孩子都去亲近小燕子!”她再近欣荣一步,声音愈发清晰:“姐姐,绵亿不让我养后,可是送去了令太妃那里读书,他和小燕子关系很好呢,张口闭口都是皇额娘!慢慢地…他心里还有几分你这个亲额娘呢?我们辛苦养育一场,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可怜你我二人家世显赫,却屈辱至此!”
欣荣被深深刺痛了,咬牙切齿:“难道就没王法了吗!”
画颜站定,眼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在边疆的御史大人,姐姐的家人们…宫里宫外被压迫的人,都想要一个王法!法在王的手里,可更在人的心里!”
欣荣蠢蠢欲动的心再次冲破天际,奋不顾身的卷入那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