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不知何时已经透过了纱窗,照进了内室。
沐若推开了窗户,像个少女一般依靠在窗栏上。可她知道,她不年轻了,哪怕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有痕迹,但她的心早已破败不堪。
"剪秋,去吧。”沐若轻轻道。
剪秋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匆忙道:"剪秋明白,剪秋这就去给经天慈传讯。"
“嗯。”
沐若出神地望着窗外开的灿烂的桃花,不觉有些无聊。将手从窗栏上放下,转身挑了帘子走出殿室。
抬手招来侍女,“备水,我要沐浴。哦,对了,把我的舞衣也一并找出来吧。”
“是。”
半晌过后,沐若身着舞衣出现在廊下。
她一步一步走到那颗参天的桃花树下。一阵微风袭来,片片桃花绊风吹落,飘飘转转终是落在了沐若的肩上。
翻云舞袖,衣诀飘飘,可不知怎的无端生出一身凄凉。
沐若在想,想着近十年来日日梦见的事,日日梦见的人,赵祯,曹皇后,徽柔,怀吉,那一幕幕就像真的一样,可唯独没有她自己。
而这两年她顺着梦境找到了那梁家铺子,赵祯也出落得越发像梦境中的模样。
沐若不由的感到疑惑,那她到底存不存在?
思索之间,舞步慢慢停下,坐在了桃树枝上的秋千上,思绪翻涌。
剪秋回到宫中,一进院子便看到了一幅美人树下思愁图。
“娘娘。”剪秋对着沐若轻轻服了服。
沐若这才从那纷乱的思绪之间跳出来,捏了捏眉心,道:"是剪秋啊,办好了!"明明是个询问的句子却硬生生被沐若问成了肯定,无非是因为处于对剪秋的信任罢了。
剪秋轻轻回答道:“嗯。”
沐若转身回了内室,只余一声被小风吹的微微有些破碎的话语传来:“给我更衣。”
更换完衣饰,沐若净了净手,拿起了绣篓里的针线在绣布上翻转起来。
而那绣布上绣的莫不是这十年来梦境之中的人或事。
为何要绣?
沐若不明白,自从曦冉走后,除天下百姓,没人能牵动她的情绪。按理来说这情情爱爱的事于她来说无非不过人生一笔罢了,不会太淡然,也不会太浓烈。
但她觉得徽弱和怀吉的故事有点像她与曦冉。一个公主,一个内室,同样的也是,一个公主,一个则是公主的小师叔,一个长辈,一个晚辈。
本应是两条线,天涯各两端,彼此不相交,可终是以相识开头,生离死别收场。
可她至少有着可以自己选择的权利,而徽柔却没有,她像个物品似的被自己的爹爹当做礼品一样慰问自己的母家。
从来没有问过她,你喜不喜欢。
她一开始冷眼瞧着,心中对徽柔有些看不大上眼,可重重复复的看了那么些年,她的心又不是铁打的,终是被捂的热乎了些。
心中想着,徽柔这会还没出生,等到出生之后抱到自己这里,亲自教养,再怎么的也不会养成梦境中的那番模样。
心中有了盼头,倒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恨不得去了,陪曦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