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即是被肆意纂改的乌托邦,真理在此将被放逐,自由被判为囚鸟终身监禁,唯有雨季乱码的蝴蝶能被孵化。
或许,应该有人作出了结?
“下辈子看见我记得绕道走,帕特里克·希金斯。”
他站起来,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额头的三角区,扣下扳机。
他甚至没想过犹豫,要不要再对囚犯变本加厉些,结果就这样结束了希金斯悲惨的命运。毕竟得有人替刽子手保守异想天开的秘密。
伴随一声沉闷的枪响,尸体猛地震颤,头颅的鲜血与脑浆混杂着一同爆开,在剥落的墙壁绽出此去经年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烟花。
他们早该知道的,那发朝犹太人开出的子弹,最终会在多年后某日的明媚阳光下,一缕风的时间内,正中眉心。
北纬57度,一场被绿浸泡的高饱和度骤雨洗礼波特里,静谧得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斑驳陆离的情绪把苦涩淬成墨,潮湿的水汽洇染成群暗调的哥特式建筑。
多年后,艾玛·伍兹总能回想起,这天被锈蚀的绿叶遮蔽半角云天的清晨。她听见飞鸟的死讯,云翳被刻进暗哑的默片,雾霭淹没罹难的灵魂,漫过脚踝。
他们误入这场不合时宜的暴雨,它被季节割裂,耳边尽是喧嚣。艾玛手握着蓝色虞美人,栈前水面漂浮着数片残枯的花瓣,她目睹一滴雨珠的落下,绿涛晃落,涟漪泛起,他们破碎的倒影模糊不清。
从下往上,杰克久久凝望着湿透的长椅,年久失修的路灯,与它后方的灰色山麓,无法回避的寂寥在此刻穿透瞳孔。
面对失语的冬,他突然提议要把她留在原地,撑起伞,独自走下郁积雨水的台阶,选择与白雾融为一体。
抛弃饰演孤独的斯特里克兰德的半生,他游走在泥泞的瘦落小路,仿若一只误入海域的蝶尾鱼,随之搁浅动荡。
枯燥的深绿树林漆黑得仿佛要葬送黎明,而他似乎正走向万劫不复。史无前例的迷茫从发尾溜过,最糟糕的寂灭结局刻薄地撞进艾玛的眼底,她首次尝到命运矢石交攻的滋味,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拼凑出向死而生的诗句。
她不愿深埋雨季淤泥的伏笔在此揭示,那时的自由将堕落为荒唐的转捩点。
于是高声呼喊他的名字,在他蓦然停顿的转身前,用手挡住头顶,抬脚踩进深深浅浅的水洼,挤进树影婆娑的绵延阴雨,来到他的伞下。
她强忍仰视蔷薇凋零时所共鸣的凄凉,颦起眉,嗔怪他不该这样丢下自己,话音就消散到雨雾。
“我只是想近距离感受下雨天。”
艾玛惭愧地埋下脑袋,她不想打扰他的,真的。可当哀思自内脏振翅欲出时,她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近密林,任凭他把自己交给墨绿色的海洋溺毙了吗?
“不过您可以跟我一起。”
杰克微勾起笑,偿还姑娘望眼欲穿的神色。
————
看自己一年多前写的文感觉自己写得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