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曾否听过:一位真正的男性领舞者,往往不会让他的舞伴感到难堪,哪怕她跳舞水平很有限。”
“不用紧张,我会领着您的,您只需要跟随我的步子就好。”
“反正,这里的观众只有我们两个。”
这样肆意张扬的雨天,若是不跳点奔放的舞蹈,又怎么抵除他们浑身湿透的损失呢?
杰克微眯起红眸,嘴里轻念起探戈舞曲的节拍,握起姑娘的右手,开始带她向前迈步。
等待三步完毕,回头转身,略微伸直弯曲相握的手,背部后倾,被揽紧的姑娘由于惯性向前倒,因此鼻尖碰到栗棕的盘发,浓烈的水乳馨香在记忆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艾玛搂过他的半肩,会在他歌声渐强的节点处,知性地弯腰,始终与他保持着和谐的步调。
原先很拘谨的艾玛,就这样在杰克温柔的引导下,紧跟他特地缓慢的脚步,逐渐放开绷紧的身子。享受着他悦耳的嗓音,完美地完成好几个平缓的八拍。
他们前进、后退与默契相当的交叉侧步,差距甚远的体型,为这场雨中的私人舞会更添风韵。
在舞曲高潮的渐进时,他松开右手把姑娘往外推,任她潇洒地舒展开单臂,随即再把她搂回到跟前,距离愈发缩短。她弯腰的幅度变大,更显自在。激昂过后稍弱的节奏,他抬起左手令艾玛紧贴自己,扭步转弯。雨声混杂的起伏喧闹中,他清楚听见她愉悦的笑音。
再次由弱过渡到强的变奏乐,他高举手臂,为她创造华丽转圈的机会,她则化身蹁跹花丛的蝴蝶,轻盈踮起脚尖旋转。
不顾几块断裂的木板,踩过它们继续旋转,落在树叶上飞溅的冷雨如蜻蜓点水般轻吻面颊。恰逢正时,雨在最高潮时也忽然变猛,扶疏树林的绿影沉浮于莫奈灰的天际,乌鸦凄厉的惨叫为他们助兴。
少女渐入佳境,她那活泼的脸庞与跳跃的鬓发,在绿林的掩映中,像一盏温茶里掀动的涟漪。
跟复仇前那夜躁动的微雨不同,杰克更怀念今日激荡的骤雨,怀念时隔多年与灵魂契合的杜鹃首支的舞蹈。
在最后的转圈时,艾玛故意踩到他的皮靴,制造插曲,趔趄两步还是被他领着完全最后的舞步。
他嗓音停止的瞬间,浑身解数的她疲惫地喘着气,把半颗脑袋栽进他胸口处,却止不住心潮的沸腾,扯出酣畅淋漓的笑容。谁都分不清这到底是酷寒的严冬,还是莺歌燕舞的暖春。
艾玛发觉杰克在埋头查看靴子,看起来很是心疼,故作委屈,抛给他楚楚可怜的目光:
“天哪,不小心踩到您了,先生。您不会怪我的吧?”“……”
囿于林木的狼狈共舞者,在此刻面面相觑。
雨季把他们淋得彻底,全身上下找不到半处幸存的地方,雨疏风骤的天气吹走温度,没等艾玛反应过来,杰克拽过她的手腕,把她拉下舞池原路返回。
他终止了所有漫步的计划,索性连伞都不撑,确保姑娘不会摔跤的情况下,光顾着带她奔回住所更换干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