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的一个下午，苏凝雨突然拉着若笙跑到一处破败潦倒的太子庙。
若笙皱眉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凝雨没答，自顾自地在庙外站了一会儿，看着落在地上摔成两半的匾额，神色突然有些悲哀。半晌，又沉默着走进庙里。
若笙看着她的背影，湛蓝的眸子晦暗不明。
今天是原著里第190章，也就是“百剑穿心，厉鬼成型”的日子。若苏凝雨觉察，大概率不会走，到那时，便只能将她打晕了。
另一边，苏凝雨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展开放在空荡荡的神台上。
若笙进庙就看到苏凝雨合掌结印, 默默祈福。
而原本应该空荡荡的神台上多了一幅画，俨然是一幅仙乐太子悦神图。
神台两侧的字被划得乱七八糟，若笙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当神明被拉下神坛，那他还是神明吗？
“你无论怎么虔诚祈福也没用了。”她提醒道。
“嗯，只是突然有些心悸，想来看看。”
“什么？”苏凝雨的声音太小，若笙没听清，上前两步，绕到她身侧，问道。
苏凝雨摇摇头，转而扬起一个笑容，语气轻快，“走吧。”
若笙又看了看她，着实看不出什么，只能点点头随她离开。
只是苏凝雨不知道，在她离开太子庙的时候，那副仙乐太子悦神图就莫名其妙的自燃了，只余一团灰烬随风飘散。
当天夜里，苏凝雨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发愣。
若笙站在旁边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你……”
苏凝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若笙，你觉得人是什么样的？”
若笙愣了一下，“什么？”
苏凝雨笑了一下，声音清澈明亮，本应叫人一听，就觉得这人温柔得紧，但说出的句子却不是这样。
“人啊……到穷途末路，他们什么做不出来？杀人放火，抢劫烧山……明明罪大恶极，却还为自己找借口。”
若笙没说话，她不知道苏凝雨为什么要说这些。
接着，她像是背课文一样声线平直，古板地说道：“实验研究表明，当个人受到外界人群行为的影响，大部分人会表现出符合于公众舆论或多数人的行为方式。”【注】
苏凝雨曾看过一份20世纪60年代，研究二战时期纳粹士兵为何残忍屠杀犹太人的实验报告。
报告所说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人处于社会中，受隐性规则制约。所以在特定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会通过服从权威而降低自身的道德底线。
苏凝雨的神色晦暗不明，语气讽刺，“谢怜即便被他的国民伤害了这么多次，却还如此固执的坚持着，想要拯救苍生的理念。”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要随风飘逝，“你说，这苍生，真的值得吗？”
若笙愣了，须臾，她开口说：“实验也表明有少数人保持了独立性，没有从众。”
“对啊，就像是得了人面疫却放弃了杀人作为治疗的，那位下场凄惨的卖艺大叔。但一人又怎能挡得住百余人呢？”
那位跟谢怜比试胸口碎大石的大叔，在得人面疫时放弃伤害谢怜，选择了离开。
下场则是死在了小溪中，谢怜看到他时，脸上的人面疫甚至还在蠕动。
“……”
半晌，若笙道：“你知道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另整座山都在震颤和哀嚎！
而那源头，正是两人下午去过的太子庙！
无数黑影向着夜空的上方飘去，那些都是被吓得不得不逃离栖息之地的亡灵们，被狂风吹得流离四散。
太子殿的上空一盘庞大无比的黑云滚滚，正在缓缓旋转，仿佛一只巨大的魔眼。
那是邪物出世，厉鬼成型的天象。
苏凝雨半眯着眼看着那团黑云，突兀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充满了讽刺的恶意。
“知道什么？”
若笙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
只听到，那充满难以言喻悲伤的人影轻声吐出的字句。
“不，我不知道。”
“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说罢，便径自进了里间寝室。
只有一句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那可是厉鬼啊……”
之后，两人都自动回避了这段谈话。
至于个中缘由，大约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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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参当神明被拉下神坛，那他还是神明吗？若笙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位神明拥有两个忠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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