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花铃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病房,有点意外地看到了此刻正坐在她的病房里翻看一本法文书籍的赤司征十郎。
“哥哥。”
她轻轻叫了一声,步伐是有些欢快的,带着她特有的软糯小舌音。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听说你醒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赤司征十郎合上书,抬起因近期在露天篮球场打篮球而被晒的有些黑了的手臂,揉了揉妹妹与他同色的赤色长发。
“你知道自己睡了两周吗?”
“咦?”
赤司花铃眨眨眼,自醒来后,她的确没注意过时间,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那么久吗?”
“……是啊,我吓坏了。”
赤司征十郎将她推到病床上坐好,亲自给她脱了鞋袜。
“再睡一会儿吧,医生说你还在恢复中,需要休息。”
赤司花铃这才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即使已经睡了很久,可是这种疲惫仿佛是深入四肢百骸,让躺在床上的她很快就泛起困来。
她本以为之前的检查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健健康康地出院了——即使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住院,前几周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是却诡异的乖巧,乖巧到什么都没有问。
——然后她拿到了自己的诊断书。
情感解离症,抑郁症以及轻微的自闭症,明明觉得自己正常无比的赤司花铃有些困顿,将报告递还给医生,然后又看了看身边陪伴着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哥哥似乎是有些难过。
“别担心,我没事的,哥哥。”
赤司花铃十分乖巧地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误诊,但是既然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果,那么我接下来会好好的配合治疗的。”
自始至终,她的神情都平淡到仿佛这些诊断书都不是自己的,而她只是在进行一段没有感情的表演。
“我下周还有比赛——没想到我睡了这样久,下周可是肖邦国际钢琴赛的预赛,我和西子一组呢,我不想被她淘汰。”
这下,赤司征十郎总算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还担忧着一个钢琴比赛,这可不是应该有的。
察觉到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向,所以赤司征十郎只是询问完注意事项、拿了药之后匆匆与她离开医院。
赤司征十郎能够感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失去控制,他试图将之拉回正轨,可没有丝毫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赤司花铃——他那娇弱美好的妹妹——莽撞地冲进没有亮光的深渊。
从那以后,赤司花铃就过上了每月都去医院复诊的生活,并且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
她的名字叫作日奈森白日,祖籍在中国,因为患有严重的肌营养不良症,所以很瘦。
病态的瘦,甚至于可以说是“瘦骨嶙峋”。
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大腿几乎没有一点儿肉,却拥有着金黄色的及耳短发和一双深邃明亮的紫色眼睛。
凭心而论,因为过于瘦弱,所以少女看上去并不十分具有美感,可赤司花铃并不在乎这些。
她已经隐隐发现自己似乎的确是与常人不同的了,她感情淡漠,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在脸上都很难看出,也很少有诸如“厌恶”、“嘲讽”、“刻薄”、“恐惧”此类的情绪,很多时间,她都发现自己就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她想:也许我是在等着谁。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端正地坐在金色头发的少女的病床前,手中捧着一本被翻的略有些卷角的《雪国》,声音很轻很柔的替病床上的少女读着睡前故事。
赤司花铃的声音很甜美,不同于清水西子那种稚嫩的甜美,而是带着一种很温柔的知性少女的柔软,日语缓缓地从她口中吐出,就好像是她亲手展开了画卷。
她读完最后一句话,抬起眼睛看向病床上的少女,对方显然已经陷入了安恬的梦乡。
赤司花铃深深地吸气,又缓缓吐出,将那本天蓝色封面《雪国》放在日奈森白日的床头,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拉上了推拉门。
在准备离开时,一名少年忽然叫住了她。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名少年有些严肃地如此问道。
没有看到来人的赤司花铃吓得手一抖,转身抬眸,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鸢紫色的眼睛中。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刚刚问她话的是幸村精市前面的少年。
她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做完自己那一套周到的礼数。
花铃微微一笑——她无疑是很漂亮的,那双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挑,浅浅地收成一线,如果不笑,就会显得有些妖,可如若笑起来,便显得内敛和煦,很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