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魏宇轩总觉得手里的竹篮沉甸甸的,不仅是因为满篮的桃子,更因为薛洋那句“明天再来”。他偷偷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薛洋,对方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倒比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顺眼多了。
刚到门口,就见江澄叉着腰站在石阶上,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野到哪儿去了?天都快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不耐烦,目光扫过魏宇轩手里的篮子,脸色更沉,“又去摘桃了?说了多少遍,祠堂后墙的桃树是祖辈栽的,不是让你们瞎折腾的!”
魏宇轩吓得往后缩了缩,刚想把篮子往身后藏,薛洋却往前一步,把篮子往江澄面前一递,嬉皮笑脸道:“江宗主别气嘛,这桃子熟得正好,扔了可惜。我跟宇轩想着给你留几个,最甜的都挑出来了。”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个红透的桃子,塞到江澄手里。
江澄的手僵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桃子,又看看薛洋眼里的狡黠和魏宇轩紧张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训斥突然卡了壳。他哼了一声,把桃子往袖袋里一揣,转身往屋里走:“下不为例!进来吃饭,菜都快凉了。”
魏宇轩和薛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赶紧拎着篮子跟上去。
饭桌上,蓝曦臣正坐在主位,见他们进来,温和地笑了笑:“回来了?快坐吧。”他的目光落在篮子上,“摘了桃子?正好,我泡了些新茶,配着桃子吃正好。”
薛洋手脚麻利地洗了几个桃子,切成小块装盘,推到蓝曦臣面前:“蓝先生尝尝,这可是我们爬树摘的,新鲜得很。”
蓝曦臣拿起一块,慢慢品尝着,眼里带着暖意:“很甜。宇轩,你之前问我的那道剑法,我整理了些注解,等会儿拿给你。”
魏宇轩眼睛一亮:“谢谢蓝先生!”他最近练剑总卡在一个招式上,正愁没人请教,蓝曦臣的注解可比死板的剑谱好懂多了。
江澄闷头喝着酒,时不时瞪薛洋一眼,却在薛洋夹菜时,不动声色地把一盘排骨往他那边推了推。薛洋看在眼里,偷偷冲魏宇轩挤了挤眼,魏宇轩憋着笑,差点把饭粒喷出来。
饭后,蓝曦臣果然拿出了写满注解的宣纸,上面的字迹清隽工整,每一处难点都标得详细。魏宇轩看得入了迷,连薛洋凑过来都没察觉。
“这招‘灵犀一点’,你总觉得发力不对,”薛洋指着其中一句,“其实不是手腕用力,是要靠腰腹带动,就像甩鞭子似的,你试试?”
魏宇轩依着他的话比划了几下,果然顺畅了不少。他惊讶地看着薛洋:“你怎么知道?”
薛洋得意地扬下巴:“上次看你练剑,就觉得你发力错了。不过蓝先生的注解更清楚,我这是班门弄斧。”
蓝曦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讨论剑法,嘴角噙着浅笑。江澄则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酒壶,看似漫不经心,却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夜深了,魏宇轩捧着注解回到房间,桌上还放着薛洋塞给他的两个桃子。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比桃子更甜。他忽然想起白天在桃树下,薛洋咬过的那个桃子,指尖相触时的微麻感仿佛还在,让他忍不住红了脸。
窗外传来薛洋和江澄的争执声,大概又是薛洋想偷懒不抄家规,被江澄逮住了。魏宇轩笑着摇摇头,把桃子核收进兜里,打算明天种在院子里。或许过几年,也能长出一棵桃树,到时候又能和大家一起摘桃、聊天、闹闹哄哄地吃饭。
他摊开蓝曦臣的注解,借着月光慢慢看,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练剑。原来除了枯燥的家规和严苛的训练,还有摘桃的甜、朋友的笑、长辈的温和,这些琐碎的温暖,比任何剑法招式都更让人觉得踏实。
“明天还要摘桃呢。”魏宇轩小声对自己说,把注解小心折好,放进怀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藏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