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摇晃的车厢里做了个短促的梦。
或许是认床,又或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精神仍处在亢奋之中,闭上眼睛只睡了十分钟。
醒转时手下意识往前抓,传来很有弹性的触感。抬起眼和贺峻霖打了照面。
原来如此。你躺的位置和平常不同,正枕在这个人的手臂上。他也没睡,低下眼睛来看你。
夜色深重,昏暗的光线下能望见他眼眸里的水泽。他原先应该是把另一只手手伸到你身后看手机,现在把手机往那边床头一搁,环到你腰间。
你问贺峻霖:
苏凛夏“现在……几点了?”
贺峻霖“四点不到。”
贺峻霖“你刚睡没多久呢。”
室内冷气开得低,他怀里热气足,你往他身上拱了拱,说:
苏凛夏“睡不着。”
贺峻霖顿了一下,轻声问:
贺峻霖“不舒服?”
苏凛夏“没有啊,真的还好。”
他怎么瞎想八想啊,
苏凛夏“你不是也没睡吗?为什么?”
贺峻霖“这个啊……”
贺峻霖把被子往你们肩膀上提了提,
贺峻霖“也有点睡不着,可能是太高兴了。”
他害羞了,后半句声音压得很低,像含混的呢喃。
这话说得,让你忍不住去揉他的头发。
苏凛夏“我也很高兴啊。”
既然都睡不着的话,你说,
苏凛夏“说会儿话吧。”
酒店套房配了大露台,夏季天高云浅,屋外星海浩瀚。
你们披着毯子坐起来。贺峻霖原先想拿个枕头垫在身后,你说这样对腰背不好。这家伙弯起眼睛笑,说:
贺峻霖“我的腰好不好,姐姐不是已经知道了?”
你把枕头抽走,往他身上扔:
苏凛夏“这种男大学生的黄色玩笑以后少来。”
贺峻霖立刻说我错了,你们坐到露台前,往他肩膀上靠,感觉到他的脑袋搭在你的头顶,还用脸蹭了几下。好像交颈依偎的幼雀,国画里很爱描绘的相思鸟。
你想到这个就问:
苏凛夏“你画过动物吗?”
贺峻霖“画过的,我找找还有没有。”
他拿过手机翻了会儿相册,云端里存了数年以来的旧作,拉到很早以前,递给你看。
应该是写生的作品,画面上是在草地玩耍的小女孩,斜侧的石头上站了两只雀鸟。
和刚刚闪过的念头对上,你笑起来:
苏凛夏“怎么想到画小鸟?”
贺峻霖“本来这个地方要画瑞拉的,结果瑞拉一直在跑,试了一下画不好,就换掉了。”
贺峻霖回忆着叹了口气,
贺峻霖“当时还在念高中呢。这个小女孩在你旁边站了很久,应该是想要摸摸瑞拉又不敢跟你说。你那个时候——你知道的,头发长,穿得乱七八糟,成天脸色不善地坐在那里观察别人,像个可疑分子。”
贺峻霖“然后你听到她妈妈鼓励她,想要什么就去试试看,想和狗狗玩就勇敢点去和大哥哥说出来啊。”
苏凛夏“很温柔的妈妈啊。”
贺峻霖“是啊。”
贺峻霖轻声附和,
贺峻霖“之后她就来找你说话了,你当然同意啊,这幅画给老师打分之后送给她们母女了。”
苏凛夏“哇。”
你小声惊叹,
苏凛夏“L的大作哦。”
贺峻霖偏过头笑:
贺峻霖“别捧杀你呀姐姐。”
他笑的时候松开了你一些。借着挥洒的星光和交错的车灯,瞥见他侧颈有一枚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