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朗气清,草木葱茏,一行车队缓慢行驶在蜿蜒官道上,凉爽的风裹挟着路旁的落红,纷纷绕绕。
马蹄有规律的得得响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从马车里钻出,他眼睛像潭水一眼清澈,两腮微微有些肉,表情板板正正像是私塾里的老先生,却十一点不叫人害怕,反而是十足的可爱。
陆小凤骑马跟随在一侧,小孩一头钻出来,他马上便发现了,不顾他十分抗拒的挥手阻拦,快准狠的捏住了他两腮的肉,“小阿飞,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般严肃?”
小孩儿阿飞被捏住了腮帮子,有心反抗,却像被陷入了泥沼,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撼动分毫,虽然不疼,但是严重伤害了他男子汉的尊严,挣扎无果,阿飞只得睁大了眼睛试图用眼神将眼前这个男人杀死。
却不知他略带水光的眼睛像是初生的狗崽般,不凌厉反而带着软绵无辜,陆小凤看的可乐哈哈笑出声,这下阿飞的眼神变得更“凶”了。
很少有人能逃过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如上好的白玉,却又蕴含无限的力量,被夹住的脸颊肉最后也未逃脱红彤彤的命运。
“我想学骑马。”阿飞揉着泛红的脸颊,用肯定的语气道。
陆小凤捏够了小孩,此刻懒洋洋的歪在马上,闻言斜眼看他,“如果我不教呢。”
阿飞思考半响,似乎没有可以威胁的筹码,顿时跨下了肩膀。
小孩愁眉苦脸的小表情实在爱煞人,陆小凤早已投降,却还是要逗逗他,“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如你做我徒弟,我就教你如何。”
阿飞立刻便皱了眉头,“你又不会剑!”
陆小凤笑嘻嘻道:“我不会剑,但是我的灵犀一指却能叫你动弹不得。”
阿飞气恼,却辩驳不得,刷一下将帘子放下,又钻回了马车里,车外又是陆小凤一连串豪爽的笑声。
阿飞方坐定,便对上了春儿好奇的目光,小孩儿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星,阿飞被砍得羞恼狠狠瞪回去,却得到软软的甜笑,那种熟悉的无力感便又涌上心头,阿飞更挫败了。
不过他并未消沉许久,很快他又坐直了身体,“夫人,我可以预支月钱吗?”
沧海一眼便看穿了小孩的打算,她笑道:“陆小凤可不会被一两银子打动。”
阿飞自信满满,“我知道,可是如果是一两银子的酒,他一定不会拒绝。”
沧海挑眉,对小孩又有了新的改观,仔细看看,养了这么些天,他脸上的蜡黄已经褪去,鼻子高挺,双眼神采飞扬,竟是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影子了,倒是颇像她逍遥派的长相。
沧海突然道:“不如你拜入我逍遥派门下,做掌门大弟子,别说骑马,你便是想学御象也使得。”
阿飞干脆拒绝道:“不,我学剑!”
沧海自傲一笑,“剑法嘛,逍遥派武功奇技包罗万象,你怎会觉得逍遥派就不用剑呢。”
话落,便见马车帘子无风自动,沧海如一片轻盈的花瓣悄然飘了出去。
阿飞一愣,立刻紧随其后窜出去,小春儿更是直接翻了窗子。
苍翠山林间,马匹车辆静静停驻,风没有停吹起女子的衣摆,飘飘然犹如谪仙。
沧海手中折了一枝树枝,细细把玩,像是在家中闲庭信步,又像是在研究珍馐古玩,可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但是没有人对此有任何质疑,此时的她不是温柔的母亲,不是体贴的妻子,而是一派掌门,张扬又强势,连她周身的空气都肃穆了几分。
西门吹雪如海般深沉的眸种闪过种种情绪,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笨拙练习的小姑娘,她的资质真的很不好,但是她倔强又骄傲,哪怕面对要杀她的剑她也从不退缩。
风停了,沧海却动了,极平常的一招,没有繁复的动作,却似蕴含无限的变化,在场练剑的人眼中都亮了,手中的剑似乎也在跃跃欲试。
眼前的人偏爱穿素色广袖的衣衫,此时若舞流云,如蝶翩跹,这不像剑法,更像一直绝美的舞曲,但若是因此而轻视,便要丢了性命,飞舞的落叶飞花不曾靠近便悄然碎作粉末,如有人此时靠近也必会被毫不留情的绞杀,袖里藏刀举重若轻不外如是。
“如何,可要拜我为师。”沧海一招收势,一个转身又是温和可亲的夫人。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阿飞二话不说纳头就拜,几个头磕的结结实实,如斯剑法谁能不为之折服。
沧海并未阻拦,逍遥派要再此间发扬光大,后继之人尤为重要,阿飞是个好孩子,将来必为逍遥派之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