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铺的主子是个老太婆。
听见了蘸了锦衣卫的血的银子邦邦掉,眼睛一挣,转身用半米长的长指甲转身从架子上拨弄下一个龟甲来,嘴里絮絮叨叨些什么,一拍桌子,龟甲仰着滴溜溜转起来
龟甲上刻有纹路,纹路直接拼凑起来就是文字,文字靠占卜便知道情报,这一点,是独有这一家龟甲铺能有所领悟的。
随后,老太婆张开那张嘴皮裹着没牙的牙龈的嘴一乐
“三”
“二”
“一”
“来喽~”
话音未落,木头棚子顶突然哐哐哐剧烈振动,散抖下木头茬子灰来,板子泥块塌了半间铺子,老太婆也不紧不慢不挪地方,头顶上的房檐塌成了黑黢黢的空洞,空洞中闪过人影,向东边飞去。
杜城转身从门奔出,攀树上房,轻身追赶,影子察觉,转向、翻越,羊肠小道,轻车熟路。
那人将杜城引离人群,刻意从街中街里穿过,饥饿或是残废的孩童老者延边乞讨,死命地抓住杜城的衣边嘴里嘟囔着要钱要钱,杜城将钱袋尽数塞在那些人怀里应付,转头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年轻人……去左三路”
乞讨者数着钱豁牙囔咕
“多谢!”
杜城回身进小岔路口,从潮湿泥泞的水洼中踏过,左转、直行、左转……
看见了!
那人果真在此
可,外来人怎的目的明确
待杜城发觉不对时,那人一歪头,从暗道里滑下去。
“棘手……”
长街设有四十三条暗道,四十三条暗道四通八达,而隐市无规矩无法律,一入暗道,难论生死,凡是知隐市者,必被告诫万不可深入暗道。
杜城正欲套绳引身一搏,没想到一入暗道,暗道中尽被那人暗散毒雾,不可逼近
跟丢了。
杜城悻悻从长街回到筒楼,突然发现四周人影散乱,有些新人避之不及,有些孩子前迎逗弄,一转头
硕大的极品巨掌啸天虎
一呵欠,楼三颤
额有王纹,霹雳黑纹延面开;左有白瞳,血丝横布刀痕示;耳佩周山金玉灵环三圈、颈拴牛皮银缰一捆、爪踏招魂铜铃两束,脊耸腰长、壮硕有力,四足紧实凶悍,单目凌厉可怖,长疤自耳向颌,平立足有二人宽,八尺难触顶耳铃,好不气派!
杜城浅浅一笑
“怎么?小阮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那虎向前一俯,从颈后兜中掉下一块牌子来,牌子上覆有一张情报
“西南,女人,疯癫。”
杜城将牌子中间一扣开,里头放上了一颗药,定睛一看,竟是捞魂子。
此药难得,三十年才得一壶,一壶中八十八颗必舍,但若有此药,便可短暂脱离精神控制,极有用途。
杜城伸手抚了抚虎面颊,那虎也回应几声哼叫
“白额侯啊,乖,待你爹顺利回长安,等让小叔记起来,我们必然给你大摆宴席,鹿羊猪狗鸡鸭鱼牛,你愿意吃什么便吃什么。隐市里,委屈你了。”
说罢,自石门而出,与众汇合
天色依然阴沉,梅雨季分不清夜里白昼。
与此同时
马车行行停停,颠颠簸簸
困倦里,男人仍然要催促
“快些,再快些”
——大理寺迁去洛阳。即刻启程
飞驰而过的风稍试图携走散不灭的记忆,无论如何怎样的辗转,仍然磨灭不去临行前的那几句交谈
奇怪。明明沈翊没错。
明明就算是不以公家为目的离开,逃离一个恐吓人的小人也没什么错误。
这是自保,对,逃离疯子是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