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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胡明昊侧过头,看着她在朦胧光线里侧脸轮廓,轻声问。
.胡明昊“你平时,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吗?”
严闻语“嗯。压力大的时候,或者只是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严闻语“有时候从便利店下班回来,很累了,也会上来待一会儿。好像站在这里,看着下面那么大的世界,那么远的灯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暂时可以不用去想了。很放松。”
胡明昊心里微微一动,没再追问她兼职的事。他知道严闻语的家境不算好,平时很少跟人提这些。
忽然想到了一个逃离眼前所有现实的话题,语气温和地问。
.胡明昊“如果不说学习,也不说以后的工作,就是单纯地想,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这个问题似乎让严闻语怔住了。她目光没有焦点地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带着遥远向往的语气轻声回答。
严闻语“新疆。”
严闻语“我想去新疆看看。尤其是那里的草原。”
.胡明昊“新疆的草原?”
胡明昊很好奇,是什么吸引了她。
.胡明昊“为什么是那里?”
严闻语“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那里足够‘大’吧。”
严闻语“想象那里,天地都特别开阔,草长得望不到边,风吹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
严闻语“人站在那里,好像也可以跟着风一起,毫无顾忌地跑起来,一直跑,没有尽头那种感觉,应该很…自由的。”
“自由”。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与她日常表现出来的谨慎、克制和忙碌截然不同。
那里面包裹着一种渴望,被现实紧紧束缚住的人,对无边无际的、无拘无束的状态最本能的向往。
也正是在“自由”这个词的尾音,轻轻消散在晚风里的刹那。
严闻语从那个短暂的出神中回过神来,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胡明昊,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那个笑容太短暂了,像流星划过夜空。但因为它出现得毫无防备,因为它眼中还残留着谈及“自由”时未曾熄灭的、明亮而湿润的微光。
这个笑容显得异常生动、真切,甚至带着一种脆弱的美丽。
就是这一个笑容。
胡明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随即漏跳了一拍。
在那一刻,他仿佛忽然无比清晰地明白了,人总会在某个始料未及的瞬间,对某个人或某种存在于她身上的特质,产生一种名为“心动”的感觉。
它毫无道理,无法预演,更不受理智控制。
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当胡明昊回想起他与严闻语之间所有的纠葛与牵绊,他总能无比清晰地记起这个夜晚。
记得天台微凉的晚风,记得远处城市模糊而璀璨的光晕,和她回头时,那个短暂却足以照亮他整个青春夜空的笑容。
他无比确定,这里,这一刻,永远是他对严闻语心动的第一瞬间。
而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倚着冰冷的栏杆,陪她一起,感受着同一片,能带来短暂自由的晚风。
夜空下,心动者已然明了,而诉说者,或许对此一无所知。
严闻语“风有点大了,我们下去吧?”
.胡明昊“好。”
胡明昊立刻应声,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他率先转身往铁门走,走了两步,又下意识地停下,等她跟上来,才一起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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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