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感觉他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把手臂抽出来。
乔歆欣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耿继辉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她，月光下，她的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眉头微微蹙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
“我在。”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睡吧。”
这一次，乔歆欣没再动。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唇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耿继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目光落在她泛着粉的脸颊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的细缝漫进客厅时，乔歆欣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平底锅上的油星滋滋地跳着，溅在白色的瓷砖上，留下细小的黄点。
她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侧耳听着卧室的动静——床头柜的抽屉被轻轻拉开，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耿继辉今天醒得比平时早了一刻钟，此刻大概正坐在床沿穿袜子，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微微弯腰时，后腰那道浅疤在晨光里若隐若现的模样。
“醒了？”她扬声问，手腕轻轻一转，将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白瓷盘。
蛋白边缘微微卷起，像朵半开的向日葵，蛋黄的溏心在盘子里轻轻晃了晃，是他偏爱的七分熟。
卧室门“咔哒”一声开了，耿继辉穿着她上周刚买的灰色家居服走出来。领口歪着，露出一小片锁骨。
他没立刻走过来，只是倚在厨房门框上，目光落在她挽起的浅蓝袖口上，那里沾了点面粉，早上烤的南瓜馒头刚出锅，蒸腾的热气把她的脸颊熏得泛红，像熟透的桃子。
“快坐下吃早餐了。”乔歆欣把碗筷摆上餐桌，转身时没留神，肩膀撞进他怀里。
他的手反应极快地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质家居服渗进来，带着点晨起的微凉，指腹的薄茧蹭过她露出的侧腰，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烫着了？”他低头看她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那里有块淡红的印记，是刚才掀锅盖时被蒸汽熏的。
“没有。”她笑，挣开他的手去拎砂锅的把手“快吃吧，等下带你去逛菜市场，李婶说今天有刚从河里捞的河虾，活蹦乱跳的。”
餐桌上的白瓷碗里，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亮晶晶的米油。耿继辉喝了两口，目光落在她面前几乎没动的馒头上，那是她特意烤的南瓜馒头，放了双倍的南瓜泥，甜得恰到好处。
“怎么不吃？不舒服吗”他放下筷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是。”乔歆欣咬了小口馒头，南瓜的甜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漫开“早上吃太多，等下逛菜市场该走不动了。”她记得他说过，逛菜市场最能看出日子的烟火气，得慢慢走，才能挑出最新鲜的菜。
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她。蛋黄流心的瞬间，橙黄色的液汁滴在米粥里，像朵突然绽开的花。
乔歆欣忽然想起住院时，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躺在病床上的人，却总把她不爱吃的青菜悄悄夹走，再把鸡腿小心翼翼地塞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两人吃完早餐就出门了，菜市场的人声比想象中更热闹。
刚到入口，就听见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新鲜的黄瓜”“刚摘的草莓甜得很”。
乔歆欣牵着耿继辉的手走在前面，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尖微微用力，像是怕把她弄丢。
耿继辉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她刚买的西红柿和黄瓜，塑料袋勒得手指微微发红，他却像没察觉似的。阳光穿过棚顶的塑料布缝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买点排骨吧？”乔歆欣在肉摊前停下，指着最上面那排肋排说“今天给你炖玉米排骨汤，加两块莲藕，清热的。”她记得他说过小时候总爱喝他妈妈炖的排骨汤，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
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手里的菜刀“咚咚”地落在案板上，排骨被剁成均匀的小块，骨缝里还带着点粉红的肉。
“姑娘好眼光，这是今早刚杀的猪，最新鲜的肋排。”摊主笑着往塑料袋里装，“给你多送块脊骨，炖汤更鲜。”
“好，谢谢您”乔歆欣客气的道谢。
回家的路上，耿继辉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左手是排骨和河虾，右手是蔬菜和水果，背影挺拔得像株白杨。
乔歆欣跟在后面，看着他偶尔回头等她的样子，不自觉的漾开了笑意，所谓安稳，不过就是这样，有人在前面为你负重，却总记得回头看看你有没有跟上
下午的时光过得像杯温水，不烫，却暖得刚好。乔歆欣坐在沙发上看书，是本医学杂志，她看得极认真，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某个复杂的病例。
耿继辉没问她怎么突然对医学感兴趣，而是靠在她旁边看军事纪录片，电视里的枪炮声很响，坦克开过的轰鸣声震得沙发似乎都在轻轻颤，他却总能在她翻页的间隙，准确地递过温水杯，杯沿还带着他提前晾好的温度。阳光从阳台移到客厅，在地板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像只懒洋洋的猫。
“想什么呢？”看着半天没翻页的乔歆欣，耿继辉忽然低头问，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那里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
“没什么。”她合上书，往他怀里靠了靠，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在想，你以前在部队，是不是也这样，把队友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听小庄说过，他是队里最细心稳重的人，明明年纪不大，却能胜任指挥领导的组长角色。
他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手臂收紧了些，让她靠得更稳“他们可没你这么省心。”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像在说什么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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