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二天从舞蹈室出来,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悄悄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身后拍了张照。
照片里只有昏黄的路灯和拉长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错觉。”她删掉照片,捏了捏眉心。大概是分开后太没安全感,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往前走。舞鞋在包里硌着腰,硬硬的,却像给了她点底气。
以前有耿继辉护着,她不用怕,现在没他了,她也得自己站直了,总不能被这点子莫名的慌,绊住了往前走的脚。
只是那晚巷口的黑影,还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心里,没多疼,却总让人惦记着。
连着几天,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没散,反倒像缠在身上的蛛网,越扯越密。
乔歆欣练舞时总忍不住往镜子里瞟,连转身都带着慌,有次差点被把杆绊倒,她实在熬不住了,哪怕知道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也打定了主意要搬回爸妈那边住。
那别墅离医院远些,安保却是最好的,总比这老城区的小区让人踏实。
她中午给乔母打了电话,说晚上就回去,乔母在那头絮絮地应着,说给她炖排骨汤,她握着手机笑,眼眶却有点热,还是有家好,至少不用自己硬撑着。
下班时天还亮着,她没去舞蹈室,直接往公交站走,挎着的包里是她的舞蹈鞋,手里拎了个小行李箱,就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晚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她走得快,总觉得背后的目光又跟上来了,像贴在衣服上的凉,甩都甩不掉。
她回头看了好几次,路口人来人往,有放学的学生,有下班的工人,没人特别盯着她,可那股滞涩的感觉就是消不了。
“别瞎想了,马上就到车站了。”她咬着唇给自己打气,脚步又快了些。
刚拐过街角,离公交站只剩十几米,突然从旁边的巷子窜出两个男人。
没等她喊出声,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布就捂在了她嘴上。
那味道冲得很,像乙醚,她脑子“嗡”地一响,手脚瞬间软了,想挣扎,胳膊却被死死钳住,力道大得像铁钳。
“唔——”她拼命摇头,眼角瞥见还有个人站在巷口望风,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行李箱“哐当”掉在地上。
意识散得很快,她最后的意识是那两个男人把她往巷子里拖,
等公交到站时,站台上的人只看到个孤零零的行李箱,没人知道刚才这儿有过一场无声的拖拽,更没人知道那个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觉得有人跟踪自己的姑娘,是真的被带走了。
乔歆欣是被冻醒的。
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她费力地睁开条缝,入眼是斑驳的水泥墙,空气中飘着股霉味,混着淡淡的铁锈味。
手腕被粗麻绳捆着,勒得生疼,脚也被绑在椅子腿上,动一下,椅子就发出“吱呀”的呻吟。
“醒了?”
一个沙哑蹩脚的男声响起,乔歆欣猛地抬头,才看清屋里还有个人。
那人坐在对面的破木桌旁,背对着光,只能看清个模糊的轮廓,手里夹着烟,火星在昏暗中明灭。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她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抖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问。
那人没回答,只是吸了口烟,烟圈慢悠悠地飘过来,呛得乔歆欣咳嗽了两声。
“别紧张”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但是能听得出来他不是中国人“没打算伤你,就是请你过来坐坐。”
“坐?”乔歆欣咬着牙“有你们这么请人的?”
她往四周看了看,这像是个废弃的工厂,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木箱,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漏进几缕惨淡的光。
“没办法,你肯定不会乖乖跟我们走呢。”那人把烟蒂摁在桌上,终于抬起头。
乔歆欣看清了他的脸,刀疤从眼角划到下颌,看着格外狰狞。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张脸,她好像在哪见过。
是……上次在去耿继辉家的火车站?不对,又好像是在医院门口?记忆混乱得厉害,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和恐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刀疤脸笑了笑,露出黄牙“等个人。”
“等谁?”
“等你男人来救你啊。”刀疤脸的语气带着点戏谑,“那个中国军人,对吧?我们老板说了,抓了你,他肯定会来。”
中国军人……耿继辉
这个认知狠狠砸在乔歆欣心上,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他。
她想起那些天以为自己神经敏感出现错觉,想起被捂嘴时瞥见的鸭舌帽,原来这些不是错觉,是他们早就盯上了她。
“你们找他干什么?”乔歆欣的声音发颤“他跟你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刀疤脸嗤笑一声,猛地拍了下桌子“他毁了我们老板的货,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这笔账,不得算清楚?”
乔歆欣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耿继辉执行的那些任务,想起他偶尔提起时眼里的凝重,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忙”,是真的在刀尖上过日子。
而现在,她成了拖累他的那个人。
“放了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们抓我也没用。”她抬起头,眼里的泪被逼了回去“我们现在已经跟没关系了。”
“分手了?没关系?”刀疤脸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要是不在乎你,我们抓你干什么?放心,等他来了,你就能走,但是前提是,他肯来。”
最后那句话像根刺,扎得乔歆欣心口发疼。
他会来吗?他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吗?他知道她被抓了吗?
无数个问题涌上来,堵得她喘不过气。她又怎么才能自救呢?
“别想着跑”刀疤脸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重“这工厂四面都是大山,还都是我们的人,你跑不了。乖乖等着吧,等你男人来给你收尸,哦不对,是来救你。”
他转身走回桌旁,拿起桌上的对讲机“人醒了,通知老板,准备好‘迎接’客人。”
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回应,乔歆欣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
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耿继辉别来,哪怕她知道,即使他们分手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来。
工厂外传来风声,呜呜的,像谁在哭。
乔歆欣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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