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飞看着乔歆欣惨白的脸,突然低低地笑了。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举到乔歆欣眼前。
屏幕上是段视频,画面晃得厉害,能看清是个昏暗的房间。
很像耿继辉的人被绑在椅子上,头歪着,像是被打得没了力气,被隐在阴影里的上半张脸看不见,但是下半张脸的嘴角还挂着血,只剩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确实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见没?”马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你男人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让人再给他补几拳,或者,直接一枪崩了他。”
乔歆欣的瞳孔猛地缩了缩,眼泪掉得更凶了,手死死抓住马云飞的裤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你别打他……求你了……”
“求我?”马云飞嗤笑一声,收回手机“求我也没用。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乔歆欣脚上的舞鞋上,眼底闪过抹恶意的光“我听说乔小姐以前是舞团的支柱?跳起舞来,像团光似的?”
乔歆欣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吧”马云飞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满地的碎玻璃“你给我跳支舞。要是你这舞能打动我,我心情好了,就算不放了他,至少,暂时不杀他。”
乔歆欣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屈辱。
地上全是玻璃碎片,尖锐得像刀子,她穿着薄薄的舞鞋,怎么跳?
“怎么?不愿意?”马云飞挑眉,作势就要拿起手机“那我现在就给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再‘照顾’一下这个少尉?”
“我跳!”乔歆欣咬着牙,她不能让耿继辉有事,哪怕是受辱,哪怕是踩着玻璃,她也得跳。
她慢慢站起身,白裙子在碎玻璃堆里扫过,带起几片细小的碎片。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踮脚,摆出了起势的动作。
舞鞋的缎面还算厚实,起初几步踩在玻璃上,只是硌得慌,还能勉强维持着姿势。
她跳的是以前耿继辉最爱看的那段《月光》,以前在舞蹈室,地板是平整的,灯光是暖的,他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灯还亮。
可现在,脚下是冰冷的玻璃,身边是虎视眈眈的仇人。
她旋转着,裙摆像朵苍白的花,在碎片里绽开。
舞鞋的鞋底很快就被尖锐的玻璃划破了,一道裂痕顺着鞋尖蔓延开,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啪嗒”一声,一片碎玻璃终于扎进了鞋里,乔歆欣的动作猛地一顿,前脚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她低头看,血已经慢慢从舞鞋的裂缝里洇了出来,慢慢染红着白色的缎面,像雪地里溅了朵红梅。
“跳啊。”马云飞在旁边冷笑“怎么不跳了?是不是不想救他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动,我就……”
“我跳!”乔歆欣打断他,咬着牙继续旋转。
疼,钻心的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舞鞋彻底破了,玻璃碎片直接扎进了脚心,她能感觉到血顺着鞋往下淌,和在地上的玻璃融合,像有人在雪地里作画。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不稳,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汗混着眼泪往下掉,砸在地上,和血混在一起。
玻璃这边,耿继辉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认出她跳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舞,可是他现在却心痛的呼吸不了。
看着乔歆欣在碎片里挣扎的身影,看着她脚下渗出的血,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浑身的肌肉都在抖。
他想冲过去,想把她从那里拉出来,想替她踩碎那些玻璃,可他被绑着,连一步都动不了。
“马云飞!你有本事冲我来!”耿继辉嘶吼着,声音哑得像破锣“放了她!我替她!”
马云飞戴着耳机听见耿继辉的嘶吼,看着乔歆欣脚下被血染红的玻璃,眼里满是病态的满足。
乔歆欣又一个旋转,脚下的玻璃碎片猛地滑了一下,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她想停一下,哪怕只是喘口气,可马云飞立刻就举起了手机“怎么?累了?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
“别……”乔歆欣喘着气,摇了摇头,强撑着继续跳。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浑身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终于,在一个旋转时,她脚下一软,再也撑不住,重重地摔在了那片玻璃碎片上。
“噗嗤”几声,数不清的玻璃扎进了她的手心、胳膊和腿上,血瞬间涌了出来,把白裙子染得一片斑驳。
她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玻璃这边,伞兵猛地撞向玻璃,嘶吼着“欣欣!”
小庄和卫生员也红了眼,拼命地挣扎着手上的绑绳,老炮和强子也愤怒的挣脱着手上的麻绳。
“欣欣!那是假的!”耿继辉的声音在屋子里炸开,带着撕裂般的沙哑“视频是假的!他骗你的!”
看着地上蜷缩的身影,看着她身上不断蔓延的血迹,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了。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尽全力撕扯着绑绳。
粗糙的麻绳磨得他手腕生疼,可他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死死地咬着,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和掌心的血混在了一起。
马云飞走到乔歆欣身边,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胳膊“这就不行了?乔小姐,你的舞,虽然很好看,但是,好像并没打动我呢。”
乔歆欣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微弱地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马云飞笑了笑,收起手机“看来,你的心上人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揍了。”
他站起身,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乔歆欣,和玻璃那边目眦欲裂的耿继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好好看着。”他说“看清楚了,是谁害了她。”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把乔歆欣的呜咽和耿继辉的嘶吼,都关在了这两间隔着一面玻璃的屋子里。
他眼睁睁看着乔歆欣趴在玻璃碎片里,血顺着她的指尖往地上淌,白裙子被染得斑驳,像幅被揉碎的画。
心口的疼翻涌着,几乎要把他呛死,他怎么忘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傻得很,别人说什么都信,尤其是关乎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