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辉发那拉·淑慎,阿玛那尔布是朝中佐领,那拉氏是满蒙八大姓氏之一,辉发那拉氏是那拉氏中的一个分支,但我阿玛职位不高,家中算不上权贵,也算不得清贫,我的阿玛从小教育我为官要廉洁清正安贫乐道,阿玛说他最讨厌那些收受贿赂之人,在污泥混杂的朝局当中,阿玛坚守本心也因此树敌颇多,所以我的阿玛给我取名淑慎“终温且惠,淑慎其身”阿玛希望我像他一样谨言慎行,坚守内心正道。
我有一个弟弟叫常寿,阿玛希望他可以健康长寿,我听从阿玛的教导,安贫乐道,以善待人,而我的额娘要强她不满我阿玛的做法,我常常听她怨天尤人,白眼奚落我的阿玛,常听见她说我不思进取和阿玛一样死脑筋,在她眼中这些清正廉洁都不能够当饭吃,她想要荣华富贵,我十四岁入了宝亲王府成了侧福晋,当时宝亲王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子,她说她有福气生下了我,将自己的希望放到了我的身上,不顾我弟弟,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我,指望我日后进入宫中,可以出人头地。
我喜欢宝亲王,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但当我知道我被下旨赐予宝亲王为侧福晋,我此生第一次如此高兴,不管是妻还是妾,只要我可以服侍他,可以日日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先皇下旨将富察氏赐给宝亲王为嫡福晋,我和侍妾高氏于宝亲王大婚第二日入府,福晋温婉贤淑,心地善良,对妾室和下人们都很好,我并未得到专房之宠,但这些我都不在意,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为他编织四季穿的衣服,为他制作爱吃的点心,哪怕他不知道我对他所做的这些事也没关系,我只想真心待他,安稳度日,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先帝驾崩之后,皇上登基,我被封为了娴妃,高氏因为父亲善于治水,是皇上要重用之臣,所以被封为贵妃,皇上登基之后与皇后恩爱异常,皇后娘娘在潜邸之时便诞下嫡子皇上亲自赐名永琏,因为大清没有中宫嫡子继承大统的先例,所以皇上有意让永琏继承大统,而永琏也不负众望,三岁便可吟诗,八岁跟随皇上前往木兰围场打猎,射中了天上的雄鹰,可惜孩子九岁时便夭折了,皇后娘娘伤心过度,无暇料理后宫事务,后宫大权落到了高贵妃的手中,而皇后娘娘多年来都未走出丧子之痛,免了每日请安,即使皇上来也避之不见。
在这紫禁城中的日子我始终记着父亲的教导,皇后温柔贤淑宽厚待下,但宫中不乏有想攀龙附凤争夺圣宠之人,高贵妃也日渐跋扈,面对她们抛来的橄榄枝,对于宫内的明争暗斗我十分不屑也从不参与,也不会站队,对于紫禁城中的所有人,哪怕是宫女太监,我都用一颗善良之心去对待,宫女生病向来请不了太医,若是倒在了紫禁城后宫的甬道,堵住了哪位娘娘的路,结果就是打死或活埋,而我不忍,我会让太监给他们请太医,我宽厚待下,又从不参与宫中争斗,虽然并非皇上的宠妃,但在紫禁城人心中素有“贤妃”之称,自有威望在,对待那些低位妃嫔,她们此生要么被困守紫禁城,要么不得不卷入权力争斗成为牺牲品,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在这紫禁城中不求独善其身,只求无愧于心。
我的额娘希望我进宫之后博得圣宠,为阿玛奔走牵线,但是在她劝了几次之后,她就已经明白我受阿玛的教导,谨遵阿玛教导我的规矩,她常常说我不思进取,而我弟弟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与其他官家公子饮酒作乐,而我阿玛一辈子一本正经又不会替他筹划,于是他想去结交鄂善,鄂善是朝中提督,而当时京城中出争产案,争产案中的孟鲁瞻想要打听关于案子最后的评判结果,而单凭他又接触不到鄂善,于是他找到了常寿,我的这个弟弟太傻,他竟然帮助孟鲁瞻给鄂善送了一万两,落得好处一千两,这是行贿呀!
万万没想到,皇上收到了弹劾鄂善贪污腐败的奏折,为了杀鸡儆猴在朝中立威,下令严查此事,所有涉案人员均下狱受刑部审讯,而我弟弟常寿也因此身陷狱中,额娘找到我让我向皇上求情保住我弟弟,额娘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呀,但我不能这样做,弟弟犯了国法理应受到处罚,我如果去求皇上,不仅会让皇上为难,更是犯了国法徇了私情,不但对不起我内心的信仰,也对不起阿玛多年来的教诲,可我额娘下跪求我,我问她:“你今日来此找我,阿玛知道吗?”她沉默不语,果然,额娘知道我阿玛也不想让我这样做。
我始终记得那日额娘问我“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掉脑袋呀”我回答“若刑部这样判的话,我就去送他最后一程,也算尽了姐弟之情”额娘听后怒扇了我一巴掌:“你真是个孝顺的女儿,你们父女俩都这么公而忘私吗?好!等你弟弟上了断头台,你就永远没有这个额娘了”
我痛心吗?我肯定痛呀,那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弟弟,虽然他游手好闲,可我和他相伴数十载,小时候若我受了欺负,不管不顾的为我讨回公道,也因此经常阿玛责罚,知道我要出嫁之时,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嫁过去,最终被阿玛痛打一顿,第二天又一拐一拐的给我送花轿。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不能出宫,只能写家书,但额娘今日的话始终围绕在我耳边,曾经我和弟弟相处的时光也一点一点在我脑中显现,终究泪洒信纸,我烦躁不已,将信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此时我才注意到纯妃来了,纯妃身体常年孱弱,极少侍寝,不争圣宠反而与皇后十分亲近,她捡起被我揉成一团的信纸,念出了上面的字:“法者,非一人之法,若犯法废令,不敬社稷,是为臣而弃君,居下而犯上也,臣弃君,则主不能固威。”她看着家书中的这些话终是说了:“姐姐,真的已下定决心不为令弟求情了?说的义正言辞,心中真的忍吗?就算舍得,又怎会泪洒信纸”她向我提议此事我是亲近之人不易出面求情,但让皇后娘娘去求皇上,不但可以保住我弟弟,也可以保全我的名声,她觉得我是因为顾忌名声才不向皇上求情的吗?这主意,我怎么可能想不到?但皇后娘娘若帮我这个忙,我就不得不卷入后宫斗争了。她笑我迂阔,入宫多年竟还如此天真,为了克己奉公舍弃至亲之人的性命,她问我:“你觉得皇上会体谅吗?”“如今随波逐流容易,独善其身却难,只因为克己奉公会变成笑话,不徇私情会被千夫所指。”她听了只是笑着摇摇头之后便走了。
常寿,对不起,姐姐没能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终究也是你行事不够妥帖才沾染上这贪腐案,但是紧接着牢中又传来消息,说常寿在牢狱中病了,父亲廉洁奉公,我虽位列四妃,但并不得宠,宫中份例大半都给了家里,而常寿此事一出,额娘到处托人求情,打探消息,家中已经没有更多的银两给常寿治病了,家中传来消息让我送些银子出宫,我知道此事不易拖延,而皇后娘娘也早有懿旨,若后宫嫔妃急需银两可提前领取半年份例,只需得到一宫主位命令即可,但我还是亲自到内务府,可内务府的人说如今,内务府总管刚刚换任,要清点库中财务,任何人不能擅自开库,全部清点完毕少说也要一月时间,我的贴身宫女珍儿听了这话直接开口:“你们这不是耍人吗,都说了急用,一个月时间人早就没了。”我拦住了她,他们不开库也不过是听上面的指令我为难又有何用,可我刚出内务府,就见到高贵妃的贴身宫女芝兰也来了内务府,她直接询问管事说:“贵妃娘娘要用最好的布料给雪球做套新马甲,让你们找的布料找了吗?”“哎呦,贵妃娘娘吩咐奴才怎敢怠慢,昨就开了库,紧着最好的布料找出来了”珍儿听见这话当时就要折返回去理论,我拦住了她,珍儿不贫的说道:“娘娘,雪球只是高贵妃养的一条狗,难道在这帮奴才在眼里?承干宫的主子还不如一条…奴婢失言娘娘恕罪。”如今上位的内务府总管小高大人是高贵妃的亲兄弟,在这宫中拜高踩低之事见的早多了,争论又有何用
我回到宫中将自己宫中稍有价值的首饰全部都找了出来,又把其中是皇上赏赐的单拎出去,然后将剩下的首饰包成包裹对着珍儿说道“你托人将这些东西带出神武门拿到当铺换银子”珍儿震惊又不舍般的开口“娘娘,这些可都是你平日里最珍爱的首饰,这可使不得”“首饰再珍贵也没有常寿的命重要,不要说了,快去吧”珍儿刚接过首饰不久,我就把她叫住了,宫中财物不得外出夹带,此事怎么说也是犯了宫规的,如今又急需银子还是我亲自去妥当一点。
当天夜里我和珍儿就在御花园后面的假山旁等着,我终究还是不放心问了珍儿一句:“你找的这个人靠谱吗?”“按规矩说,进出神武门的太监不准夹带,但是有门路的自然是可以躲过护军的眼,赵庆是乾清宫太监里的头,算是实权派,他会有办法带出去的”话音刚落赵庆就和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样貌的小太监来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毕竟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将包裹带出去,里面的东西拿到当铺里当掉,按照规矩抽取两成”“娘娘的东西,奴才哪敢呀”我当然知道他不过表面说说而已不过也理解他:“你们带出宫要冒风险,这些银子是你们应得的,不过有一句话本宫要交代,东西是你们带出宫的,拿到当铺里换掉,不准提承乾宫半句,更不准打着本宫的名义压榨商户,该多少就多少,否则绝不轻饶”这宫中太监借主子的势欺压商户是常有的事,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完全阻止,只是他们若打着我的名义,不仅影响我的名声,也会给家中带来麻烦,若事情闹大,被哪个有心之人听了去,不知道会起什么波澜。
结果包裹刚被小太监接过手,就听见了一个自带威严的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盗窃宫中财物”是高贵妃,此刻他正被太监们抬着从假山旁出来,,高贵妃怎么会在这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庆听到声音,早就已经下跪,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阵脚,只听高贵妃又再次开口:“人人敬重的娴妃,怎么也干起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了?”而此刻我才反应过来,缓慢行礼,突然这个时候赵庆慌忙起身,直接给了跟他一起来的小太监一巴掌,这一巴掌光听声音就力度不小,紧接着便说:“混账东西,你竟敢私下偷卖宫中财物,师父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如今你全都忘了。”然后在那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忙下跪爬到贵妃娘娘脚下求饶得说道“贵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这个混账东西的错,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我就瞅着他不对劲,跟着过来就发现了这样的事,是我管教不力,请贵妃娘娘恕罪”而且那个小太监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将包裹丢到地上,大声辩解道:“不是这样的,贵妃娘娘,这不是我的主意,但还没说完赵庆就对着他的脸又捆了几巴掌,紧接着便威胁道开口:“你再不闭嘴,小心你的脑袋。”我还没从这局面中缓过时,身边的珍儿立马就下跪道:“娴妃娘娘,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鬼迷心窍,偷了您的东西出去卖,若不是被您当场抓获,奴才可就要犯下滔天大罪了。”此刻我刚开口叫珍儿的名字,就被她打断了:“贵妃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和他背着干的,跟我家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珍儿说着将手指向了那个小太监“是主子发现异常,才悄悄跟了过来才发现了这一切,你千万不要误会娘娘”“珍儿”我刚开口便又被打断:“娘娘,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边说边连忙磕头,声声作响落到了地上,也落到了我心上。此时高贵妃开口说话了:“娴妃,是这两个奴才背着你,偷盗承乾宫的财物,是吗?”我还未回答,珍儿就连忙开口:“是,是我们干的”紧接着又扭头对我说“娘娘,奴才知道你心地好,可是这一次人赃并获,奴才罪有应得,您就不要为奴才求情了”然后对着我的眼神轻微的扭了扭头,而赵庆也在此时连忙开口:“听到没有,看人家多有眼色,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认罪”那个小太监不平不忿的说道:“不是的,娘娘,他们都在撒谎”赵庆听见这话连忙起身用手将他的身子砸向地面嘴里一直说着“快认罪”那个小太监也是一个犟种一直说我没罪,我没罪,直到高贵妃厌倦了现在的局面呵斥道:“够了”赵庆又连忙下跪:“千错万错都是这两个奴才的错,如何处置任凭娘娘发落”高贵妃一脸傲慢的开口:“偷盗宫中财物,可是大罪,拉去慎刑司打100杖就罢了。”紧接着跟着高贵妃一同来的,太监就动起手来将那个小太监拉去了慎刑司,尽管那个小太监一直嚷嚷道我没罪我没罪,而我拦住了要将珍儿拉走的太监,我不能让珍儿背这个锅:“珍儿没有偷盗承乾宫的物品,这一切,都是我让他做的。”高贵妃闻听此言傲慢地转过头:“那娴妃此举又是何意”我只能开口道“我手头紧,拿我的首饰出去卖”高贵妃听见这话轻笑一声:“娴妃呀娴妃,你的首饰?你哪儿有首饰,那都是皇上赐你的。”我连忙上前将地上的包裹捡起来将包裹打开摊在手心:“宫中的赏赐,我一分都未动,这些都是我入潜邸之前,我娘家为我准备的,如今是我手头紧,拿自己的首饰出去换钱,又有什么不对?”听闻此言高贵妃的贴身宫女芝兰将包裹接手捧到高贵妃面前,高贵妃看都没看,直接就甩手将这些首饰摔落在地,然后盯着我说:“这要是真被人知道呀,还要大吃一惊呢,堂堂一个大清国的娴妃,竟然过得如此清贫”然后又盯着地上的首饰看了两秒嘲讽的说道:“这么清贫的首饰,你能换几个银子呀?”我忍住心中的情绪说“这是我的事”高贵妃立马接茬道:“你的事,如果真的是你的事,本宫自然不会过问,但是你应该知道,紫禁城有规矩,凡是偷盗宫中财物就是大罪,不管是谁的首饰,只要入了宫,那便是宫中的财物,太监偷带从神武门出去贩卖,这就是夹带,就是偷窃!”高贵妃声音陡然提高来显示她的怒气,我知道这事终究是我触犯宫规,只能求饶般的开口:“贵妃娘娘,如今我的兄弟常寿在狱中重病,需要银两治病,迫不得已我才会拿自己的首饰出去贩卖,绝无触犯宫禁之意,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让我将首饰送出去卖,就当是救人一命,我会一辈子,记住你这个恩德。”高贵妃盯着自己手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说,娴妃这是在求本宫了。”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尊严:“是,我是在求你。”“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你说对吧?”我自然是听懂了她话中是什么意思,虽说此事我不占理,但也是第一次受到这般羞辱,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可是为了常寿再大的羞辱也只能受着:“好,今日辉发那拉·淑慎,跪下来,求高贵妃娘娘高抬贵手”话未毕我便在一众奴才面前下跪,珍儿在旁边看着开口说了句娘娘,便也没有说话了,此事她一个宫女也没有说话的权利,高贵妃突然一笑,然后语气又缓和下来说道:“娴妃都如此说了,本宫也不是不近人情,好,从今以后我们姐妹同气连枝,互相扶持”我早就应该想到她的用意,不管皇后阵营还是贵妃阵营,都多次拉拢我而不成,贵妃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主,我多次拒绝,她不如此羞辱我一番,又怎会出的了心中这口恶气,但我说了要坚守本心就绝不违背:“贵妃,这是两码事,宫内争斗,我从不参与,更不会”说到这我便停下来了,高贵妃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我若帮助她,那就是助纣为虐,可这话自然说不了,而高贵妃又一改傲慢神情:“这么说,你是不会为本宫马首是瞻了”我只能尽量将话题引过去:“臣妾无德无能,不配襄助。”高贵妃明显动气,但又不好发作于是就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本宫只能按宫中的规矩处置了。”我听闻此话心中难免不安:“贵妃娘娘,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首饰,算不上盗窃宫中财物,你要怎么处置?”高贵妃也像是通人情一般开口:“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把这些夹带的财物毁了,以正宫规,动手”话音刚落,几个跟随高贵妃的太监就上前将地上的首饰一顿猛踩,珍儿见这番情形,连忙跪爬上前,师徒用手拦住护住那些首饰,“不要啊,这些都是娘娘最珍爱的首饰,不要啊。”如今局面已定,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眼泪直流但也只能拉住珍儿说的:“算了吧”高贵妃见首饰已毁,便也下令离开了,从我决定坚守本心我就知道自己以后在宫中少不了落井下石和高位妃嫔的打压,这世道如此,要想清白一身,注定要伤痕累累。
我开始向宫中嫔妃商借,但宫中高位妃嫔都早已站队,有了自己的立场,我若向她们借,就注定要卷入这后宫争斗之中,更何况她们有些本就忌恨我在宫中威望高,而我曾经帮助的那些人大多身份低微即便有心也无力,在吃了三天的闭门羹之外,抬眼便看见纯妃站在前方宫角等候我多时了,纯妃带了五百两银子,我深知她此行的目的,从收下这银子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会有自己的立场,一切都要站在皇后娘娘那边,纯妃不解:“皇后贤明大度温柔宽和,不会让你像高贵妃一样害人,为何你不能站在她那一边”想必在看的各位也是如此想法吧,我的行为看上去是多么的愚蠢“人在斗争旋涡中越陷越深,对错越来越难分辨,底线越来越低,最后身不由己的就会去害人,所以我在入宫第一天就发誓决不参与任何斗争,只守着自己的承乾宫,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纯妃送的是人情而不是银子,我要借的是银子,而不是人情。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皇后举行的荔枝宴上,那荔枝是皇上在荔枝树刚发苗,就移置盆中,从福建走水路千里迢迢运过来的,除了赏赐王公大臣之外,最好的荔枝树都进了长春宫,宴会上皇后娘娘提起几月前皇后娘娘寿辰我送给娘娘的玉如意,说要不是纯妃提醒,她还没注意到那如意的手柄上有我亲手刻下的心经,皇后娘娘说早在寿辰之前便商议从送上来的各种礼物之中选取最喜欢的,赏赐下去,而皇上乃天下之主,所以把赏赐给了我,我谢了恩,珍儿接过了托盘,此时刚好一阵风吹过,将托盘上红布吹起了一角,露出下面的银元宝,这托盘!这红布!跟昨日纯妃带来的一模一样,我震惊的目光落到皇后娘娘脸上,只见她面带微笑的冲我点点头,那一刻我是真的感谢皇后娘娘。
宴会结束之后,我特意在钟粹宫的转角等着纯妃,行过礼之后我也直奔正题:“是你告诉皇后娘娘,我急需用钱是不是?”除非很大方的就承认“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知我不愿意欠人情参与宫中争斗,却还要将我如今的处境告诉皇后,以皇后的善良必定出手相助,如今用这种形式给我这个人情我就算是不想领也必须领了,纯妃笑了一下开口:“我只不过是当一句玩笑话随意在娘娘面前提起而已,没想到皇后娘娘上了心,今日特地赐给了你礼物。”看着我仍是一脸的愁容纯妃又开口:“我知道你不愿意与我为伍,但今日妹妹在此说句心里话,皇后娘娘从未有过延揽拉拢之意,也从不奢求任何人的报答,她只不过是听说你有难,想要帮你罢了,怕你有心理负担,找了一个赏赐的借口,特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如今这笔钱就正式属于你了,再也没有会置喙了,姐姐,拿了钱就快去救人吧。”然后纯妃微微俯身低头行礼过后就走了,我看着纯妃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珍儿也在此时开口:“娘娘,这回你放心了吧”我还是摇了摇头,珍儿不解的开口:“为什么,难道你还在怀疑皇后娘娘的用心?”我也给她解释道其中的复杂:“我从未怀疑过皇后娘娘的用心,她如果真的想施恩于我,大可悄悄宣我入长春宫,如今她名正言顺的赏赐于我,就是不想我背上包袱,但是纯妃…”我停顿了下来,而珍儿终究还是看不透这深宫中的复杂还在问着:“纯妃怎么了?”“纯妃心思灵巧,她知道我不肯收下钱,于是告诉了皇后,如此一来,这个人情我不愿领也非领不可了”珍儿也不再继续深究:“娘娘,奴才听不懂您说的话,奴才只知道少爷这回得救了。”如今局面已定,皇后娘娘的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中,而纯妃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拉拢,虽说如此,但也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你是我对珍儿说道:“好了,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人情我只能慢慢还,你尽快将这些银子送出宫。”
当天夜里,我正绣着给皇上的轻薄一点的鞋垫,但是心中还是放不下对常寿的担心,实在没有心情再绣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珍儿看出了我情绪不对于是开口:“娘娘,您在想什么?”如今我也只能对她说说心里话了:“我担心常寿,他狱中生病,又无人照护。”珍儿也只能安慰道:“银子都已经送出去了,主母一定会想办法托大夫进去的,您就放心吧”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如今也才终于喘口气,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我不禁红了眼眶:“常寿是不争气,总是惹事生非,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从小到大处处护着我敬重我,我这次没有为他求情,也许他会怪我。”珍儿继续安慰道:“娘娘,能做的您都做了,少爷知道您的心,不会怪你的。”不会怪我吗?或许吧,我自我安慰的点了点头,努力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如今我只盼望着常寿能够快点好起来。”珍儿接口道:“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