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大大方方走过去,在宛郁月旦面前站定,展颜一笑:“宛郁宫主,好久不见。”
那笑容灿烂明媚,让周遭秋色都仿佛明亮了几分。宛郁月旦身后,毕秋寒等人明显感觉到,宫主周身那股疏离淡漠的气息,在这一瞬间如春风化雪般消融。
“云姑娘,别来无恙。”宛郁月旦起身,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托宫主的福,一切安好。”云知意眨眨眼,流苏轻晃,“上次的方子可还合用?睡眠可好些了?”
这话问得亲近,宛郁月旦却不觉得冒犯,反而心中微暖,“很合用,已很少饮安神茶了。”
“那就好。”云知意笑意更深,“我就说嘛,那方子比原来的好。”
周围各派人士都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年轻男女——一个碧落宫主,一个神秘女医,看似身份悬殊,交谈间却有种说不出的熟稔默契。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二人的关系。
宛郁月旦似无所觉,温声问:“不知云姑娘此次会在武当停留多久?”
“三五日吧,”云知意道,“师父接了武当的诊病邀请,要给几位长老调理旧疾。我随师父来学习。”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宛郁月旦,眸中映着秋阳,亮晶晶的。宛郁月旦虽看不见,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期待。
“那...”他难得地迟疑了一下,素来沉稳的宫主竟显出一丝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碧落宫在武当别院备有清静厢房,若姑娘不嫌弃,可暂住那里。武当客房人多嘈杂,恐影响姑娘研习医术。”
这话说完,不仅云知意愣了,连宛郁月旦身后的毕秋寒、铁静等人都露出诧异神色——他们跟随宫主多年,从未见他主动邀请谁,更未听过他用这般近乎小心的语气说话。
云知意耳根微热,心头像有小鹿乱撞。她几乎不假思索便应道:“好啊!”
说完才觉不妥,忙补充道:“正好我还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向宫主请教,住在别院也方便些。”
这借口说得太假,连她自己都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医术问题非要住到一起才能请教?幸而无人拆穿。
宛郁月旦唇角扬起明显的笑意,“如此甚好。毕秋寒,为云姑娘安排厢房。”
“是。”毕秋寒躬身应下,与铁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云知意这才注意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脸上一热,忙道:“那...那我先去跟师父说一声。晚些时候再去别院叨扰。”
“我等你。”宛郁月旦轻声道。
三个字,说得自然而温柔,却让云知意心头一跳。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青色衣裙在秋风中翩跹,如一只受惊的蝶。
宛郁月旦“目送”她离去,许久才收回心神。转身时,又恢复了碧落宫主应有的温雅疏离,仿佛方才那片刻的柔软只是错觉。
但毕秋寒等人知道,不是错觉。
宫主唇角的笑意,直到午宴结束都未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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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别院位于后山,环境清幽,少有人扰。碧落宫包下了东侧整个小院,院中植有数株老桂,此时正值花期,金色桂花簌簌落下,香气袭人。
云知意提着简单行囊到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夕照将小院染成暖金色,宛郁月旦正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煮茶。他换了身素雅的月白常服,未束冠,只用一根玉簪绾发,素白绫带依旧覆眼,却比白日多了几分闲适。
“云姑娘来了。”他闻声抬头,准确地面向她走来的方向。
“叨扰宫主了。”云知意将行囊放在石凳上,深吸一口气,“好香的桂花。”
“武当的桂花是特有的‘金月桂’,香气较寻常桂花更清雅绵长。”宛郁月旦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用桂花窨过的云雾茶。”
云知意坐下,捧起茶杯。茶汤清亮,香气层次分明——先是桂花的甜暖,再是云雾茶的清冽,最后回甘悠长。她忍不住赞叹:“好茶。”
“喜欢就好。”宛郁月旦自己也端起一杯,“白日匆忙,未及细问。这三月,姑娘一切可好?”
“挺好的,”云知意放下茶杯,“跟着师父走了几个地方,看了不少疑难杂症,长了不少见识。宫主呢?你……可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