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宛郁月旦简略答道,显然不愿多谈宫务烦忧。他话锋一转,“姑娘方才说,有医术问题要请教?”
云知意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白日找的借口,顿时有些窘迫。她哪有什么医术问题非要请教他?不过是想多些时间相处罢了。
“呃……其实……”她支吾着,脑中飞快转动,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宫主可听说过‘九转还魂针法’?”
“略有耳闻,”宛郁月旦沉吟,“传说中可起死回生的针法,失传已百年。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北境时,遇到一位老医者,他说曾在古籍中见过此针法的残篇。”云知意来了兴致,“据他所言,此针法并非真能起死回生,而是能激发人体潜能,在重伤濒死时吊住一线生机。我想着,若能与碧落宫的内功心法结合,或许……”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不,”宛郁月旦摇头,神色认真,“很有见地。碧落宫的内功心法确实有温养经脉、激发生机的功效。若能与精妙针法结合,或许真能创出一套疗伤圣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碧落宫藏书阁中,或许有相关古籍。日后姑娘若有空,可来查阅。”
这话说得自然,却暗藏深意——一个“日后”,一个“来查阅”,将未来的交集安排得明明白白。
云知意心头微甜,点头道:“那便说定了。”
两人就着医术话题聊开,从针法到药理,从内功到疗伤,越聊越投机。宛郁月旦虽不习医,但博览群书,见识广博,总能提出独到见解。云知意则实践经验丰富,能补充许多书中未载的细节。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桂花的香气在夜色中愈发浓郁。何檐儿悄悄点亮院中灯笼,柔黄的光晕笼罩着小院,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偶尔交叠。
“对了,”云知意忽然想起什么,“宫主那玉铃铛,我一直带在身边。”
她从怀中取出铃铛,轻轻一晃。清脆铃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与桂花香交织,竟有种说不出的缠绵意味。
宛郁月旦微怔,随即笑道:“姑娘可曾用过?”
“没有,”云知意摇头,“希望永远用不上。”
这话里藏着关切,宛郁月旦听懂了。他沉默片刻,轻声道:“铃铛里那颗珍珠,是南海鲛珠。若遇险情,将真气注入,铃声可传十里。”
云知意这才仔细端详铃铛,果然发现那颗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莹光,非同寻常。她握紧铃铛,低声道:“宫主……费心了。”
“应该的。”宛郁月旦淡淡道,耳根却悄悄红了。
幸好夜色已深,灯笼光晕朦胧,无人看见。
晚风渐凉,吹落一树桂花。有花瓣落在云知意发间,宛郁月旦虽看不见,却能闻到那突然浓郁的甜香。他下意识伸手,在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收回。
云知意看着他收回的手,心中微动,忽然道:“宫主,我为您把把脉吧。看看那方子用了三月,效果如何。”
“好。”宛郁月旦伸出手腕。
指尖搭上脉搏的瞬间,云知意微微一怔——脉象比三月前平和了许多,那几处郁结也明显舒缓。但……心跳为何这般快?
她抬眼看宛郁月旦,见他神色如常,可指尖传来的脉搏却骗不了人。云知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颊一热,忙收敛心神专注诊脉。
“脉象好了许多,”她收回手,强作镇定,“但肝气仍有不畅。我…….我再开一剂疏肝理气的方子,配合之前的安神方用。”
“有劳姑娘。”宛郁月旦声音平稳,可云知意分明看见,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沉默,空气里弥漫着桂花香、茶香,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明明谁也没有说破,却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夜深了,”许久,宛郁月旦轻声道,“姑娘早些休息。厢房已收拾妥当,何檐儿会带你去。”
“好。”云知意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宫主也早些歇息。”
“嗯。”
她跟着何檐儿离开小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桂花树下,宛郁月旦依旧坐在那里,月白衣袍在夜色中泛着淡淡光晕,如谪仙般清冷孤寂。
可她知道,那人并非表面那般遥不可及。
至少对她,不是。
夜深人静,宛郁月旦仍坐在桂花树下。毕秋寒悄声走近,“宫主,该歇息了。”
“再坐一会儿。”宛郁月旦淡淡道。
毕秋寒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宫主,云姑娘她……毕竟来历不明。而且温停云与药王谷的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