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没再说话，低头默默吃着豆腐脑。工作室里摆着她这三年的作品，大多是人物塑像，却都没有完整的面容，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最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个巴掌大的小泥塑，是只蜷缩的兽形，背上插着三把迷你的刀，那是沈砚刚成为指尖刃时，她偷偷捏的。
忽然，沈砚的眉头轻轻蹙起，那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指尖的合金刃几乎要破肤而出，又被他强行按捺回去，目光看向工作室西侧的通风口。
聂九罗“怎么了？”
聂九罗瞬间察觉到了异常，多年的猎人生涯早已将她对危险的敏锐刻入骨髓，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感知潜藏的杀机。
聂九罗“枭味。”
沈砚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警惕
沈砚“很淡，是杂食地枭，应该是循着人气找来的。”
杂食地枭因吸食无血缘关系的血囊，身上会散发出独特气息，虽远不及纯血地枭强悍，却也极具攻击性。
聂九罗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那里空无一物，唯有微尘在空气中轻轻浮动。曾经盘绕于彼处的刀锋软剑，早已被她悄然收入储物间那只冰冷的铁盒之中，仿佛连同过去的记忆也一并封存。
沈砚已经挡在她身前，指尖三片银刃悄然弹出，泛着冷冽的光
沈砚“你待在这里，我去处理。”
聂九罗“等等。”
聂九罗拉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工作台，抓起一把锋利的塑形刀。
那刀是她特意定制的，刀刃材质接近猎人常用的合金，只是没有饮过枭血。
聂九罗“我跟你一起。”
她握紧刀柄，眼底的锐利彻底苏醒
聂九罗“这里是我的工作室，我不能让它被地枭糟蹋。”
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没再拒绝。
他知道，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便刻意隐藏，也不会消失。
两人循着枭味往通风口方向移动，脚步声放得极轻。
通风管道传来细碎的刮擦声，伴随着隐约的低吼，那是地枭进食后的满足感。
沈砚示意聂九罗待在门框后，自己则弓着身子，指尖刃蓄势待发。
突然，一道黑影从通风口猛地窜出，扑向最近的雕塑！那地枭身形瘦小，却长着布满倒刺的舌头和利爪，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正是杂食地枭的特征。
沈砚“找死！”
沈砚身形一闪，指尖刃划出三道银弧，精准地劈向地枭的四肢。
地枭反应迅捷如电，身形一晃便已侧身避过攻击，锋利的爪子带着凌厉之势直逼沈砚的咽喉而去。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聂九罗动了。
她握着塑形刀，身影如鬼魅般绕到地枭身后，刀刃带着风声劈下。
动作利落干脆，完全是当年疯刀斩枭的路数，只是少了几分嗜血，多了几分克制。
地枭惨叫一声，被刀刃划伤脊背，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在地上。
沈砚趁机上前，指尖刃刺穿了地枭的头颅。
战斗结束得很快，前后不过十几秒。
地枭的尸体躺在地上，墨绿色的血渐渐凝固。
聂九罗握着塑形刀，指节微微发白，刀刃上的血迹让她想起了从前那些浴血的日子，胃里一阵翻涌。
沈砚立刻上前，轻轻拿下她手里的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她擦去指尖的血渍
沈砚“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聂九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锐利褪去，只剩下疲惫
聂九罗“它怎么会找到这里？”
沈砚“杂食地枭对人气敏感，你这工作室虽然偏，但常年有人活动。”
沈砚蹲下身检查地枭的尸体，眉头皱得更紧
沈砚“这只人形地枭，有柔山集团的标记。”
柔山集团，首领林喜柔的产业。
聂九罗的心沉了下去。l
她以为躲到城郊做个雕塑家，就能彻底远离猎枭的世界，却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沈砚站起身，看着她落寞的样子，轻声说
沈砚“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重新找个地方开工作室。”
聂九罗环顾着这间雕塑林立的房间，最终目光定格在那尊尚未完成的半身像上。未尽的轮廓中仿佛隐匿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令她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三年来的平静生活，像一场易碎的梦，而刚才的刀光血影，则把她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聂九罗“沈砚，我不想再逃了。”
她抬起头，眼底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聂九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既然它们找上门来，我就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但我有个条件——我不会回南山猎人，我只做我自己。”
沈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支持
沈砚“好。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工作室里，未完成的泥塑静静伫立，脖颈处的刀痕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聂九罗走到储物间，打开了那个尘封三年的铁盒。
里面，缠绕着刀锋的软鞭泛着淡淡的幽光，那是属于疯刀的武器，也是她无法割舍的宿命。
而沈砚站在她身后，指尖刃缓缓收回，目光温柔而坚定。
无论她选择做雕塑家，还是做回疯刀，他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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