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这一篇是双男主,并且有感情线,不喜欢的,请不要喷哦~
另外这个是原创作品,不是改遍或同人文!
…
暮春的雨连下了半月,紫宸殿的金砖地缝里都渗着潮气。
沈玉衡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狐耳藏在乌发里,尾尖却忍不住在衣摆下轻轻扫过地砖——方才陛下掷来的玉如意碎在脚边,青白色的瓷片溅到他的脚踝,划出一道细血痕。
“说,昨夜宫墙东南角的磷火,是不是你弄的鬼?”
龙椅上的男人声音裹着寒意,玄色龙袍垂落的金线在昏沉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萧彻登基三年,暴戾之名早已传遍朝野,前几日钦天监奏报“妖星犯帝座”,今日便有人密奏,说御花园的狐狸总在月下化形,引得宫女夜半啼哭。
沈玉衡抬眼时,眼尾的朱砂痣泛着水光。
他本是青丘修行千年的狐妖,因贪看人间元宵灯市,被萧彻的禁军误当作扰乱治安的异兽擒来。
那日金銮殿上,他原想施法脱身,却被萧彻腰间的镇邪玉佩震伤内丹,只能暂且屈身做了御前“伶人”——陛下说,他这双含情眼,比宫里所有舞姬都更能解闷。
“陛下明鉴,”沈玉衡的声音软得像雨丝,“臣……臣昨夜只在偏殿抄经,连殿门都未踏出半步。”
他故意将“臣”字咬得轻,尾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这是他摸索出的、能暂时平息萧彻怒火的法子。
萧彻盯着他半晌,突然笑了。
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他起身走下丹陛,靴尖碾过地上的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抄经?”他俯身捏住沈玉衡的下巴,指腹擦过那道血痕,“朕倒忘了,你这妖精最会装乖。”
指尖的力道骤然加重,沈玉衡疼得蹙眉,狐尾在衣下绷得发紧。
他能清晰地闻到萧彻身上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昨夜禁军围剿“妖人”,陛下亲自去了现场,回来时龙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
“陛下若不信,”沈玉衡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可遣人去偏殿查,臣抄的《金刚经》还在案上,墨迹未干。”
萧彻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目光落在他眼尾的朱砂痣上。
这妖精生得极好,肤白胜雪,发如泼墨,尤其是那双眼睛,含着水汽时像能勾走人的魂。
可他偏是只狐妖,是钦天监口中“祸国殃民”的祸根。
“查就不必了。”萧彻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回龙椅旁,“往后你住朕的寝殿偏阁,寸步不许离。”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再让朕听见半句‘狐妖作祟’的闲话,你就去给那株枯死的御花园海棠做花肥。”
沈玉衡垂首应“是”,指尖却攥紧了衣摆。
他知道,萧彻留着他,不过是想看看“妖星”究竟能掀起什么风浪,也好随时将他碾碎,堵住朝野的悠悠之口。
……
入夏后,京城的天气越发反常,时而烈日暴晒,时而暴雨倾盆,就像萧彻的脾气。
沈玉衡住在寝殿偏阁的第三月,已摸清了萧彻的规律:
他暴怒时,龙案上的奏折会被扫落在地,此时只需安静地跪下来捡,不说话,不抬头;
他烦闷时,会站在窗前看远处的宫墙,此时递上一杯温茶,再轻声念几句民间的小调,他的眉峰会松一些。
这日午后,萧彻处理完奏折,突然让沈玉衡陪他去御花园。
夏日的阳光毒辣,沈玉衡撑着油纸伞跟在他身后,狐耳被阳光晒得发烫,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你怕晒?”萧彻突然回头,目光落在他的耳尖上——他早已知道沈玉衡的狐耳能露出来,只是从未点破。
沈玉衡愣了愣,随即点头:“狐族喜阴,怕强光。”
萧彻盯着他的耳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
温热的触感传来,沈玉衡的耳尖瞬间红了,尾尖在衣下急促地扫了扫。
“倒是软。”萧彻收回手,嘴角似乎勾了勾,“前面有片竹林,去那边躲躲。”
竹林里阴凉,风穿过竹叶时带着沙沙的声响。
萧彻坐在石凳上,沈玉衡站在他身侧,手里还拿着那把油纸伞。
“朕听说,你们狐妖能预知吉凶?”萧彻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沈玉衡垂眸:“修行浅的狐妖不能,臣……略懂一些,但不敢妄言。”
他想起昨夜梦里看见的画面:
滔天的洪水漫过京城,百姓在水里挣扎,萧彻站在城墙上,玄色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冷得像冰。
“妄言又如何?”萧彻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朝野上下,不都在说朕是暴君,说你是祸国的狐妖?横竖都是骂名,你说句实话,朕的江山,还能撑多久?”
沈玉衡的心猛地一紧。
他知道萧彻的难处:先帝留下的是个烂摊子,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贪官污吏横行,他登基后严刑峻法,杀了不少人,却也得罪了满朝权贵。
那些人不敢骂陛下,便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这只“狐妖”身上,说他魅惑君主,导致天灾不断。
“陛下,”沈玉衡蹲下身,平视着他,“江山的存亡,从不在妖星,而在民心。”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萧彻的手背,“臣昨夜梦见洪水,若陛下即刻下令疏浚河道,加固堤坝,或许能避此祸。”
萧彻盯着他的手,半晌没说话。
沈玉衡的指尖带着凉意,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驱散了他心头的烦躁。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擒住这狐妖时,他本想一刀杀了,却因他那双含着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好。”萧彻突然开口,“朕就信你这一次。”
那之后,萧彻果然下令疏浚河道,还亲自去工地视察。
京城里的百姓私下说,陛下似乎变了些,不再像以前那般暴戾。
可朝堂上的权贵却更恨沈玉衡了,说他用妖术迷惑君主,竟让陛下听一只狐狸的话。
……
秋末时,匈奴突然来犯,边关告急。
朝堂上,丞相带头奏请,说沈玉衡是“祸国妖物”,若不杀他祭天,边关必败,天下必乱。
萧彻把奏折摔在地上,龙椅旁的鎏金香炉被震得嗡嗡作响。
“一群废物!”他怒吼道,“打不过匈奴,就拿一只狐狸开刀,朕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可流言像野草般疯长,京城里开始出现“杀狐妖,保江山”的标语,甚至有百姓跪在宫门前请愿。
萧彻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有时会盯着沈玉衡看很久,眼神复杂,让沈玉衡心里发慌。
这日深夜,沈玉衡被一阵寒意惊醒。
他睁开眼,看见萧彻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匕首上,泛着冷光。
“陛下?”沈玉衡的声音带着睡意,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曾让他心动,让他在暴戾的日子里感到一丝暖意,可如今,这双眼却成了天下人的眼中钉。
“他们说,杀了你,就能保江山。”萧彻的声音很轻,像秋夜的风。
“你说,朕该杀了你吗?”
沈玉衡坐起身,没有躲,反而伸手,轻轻握住了萧彻持匕首的手腕。
“陛下若想杀臣,不必等到今日。”他的眼尾泛红,“臣是狐妖,活了千年,早已看透生死。
只是臣舍不得陛下——舍不得陛下深夜处理奏折时的疲惫,舍不得陛下视察工地时被晒黑的脸颊,舍不得陛下……偶尔对臣露出的笑意。”
萧彻的手猛地一颤,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突然将沈玉衡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朕不杀你,”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谁都不能让朕杀你,哪怕是天下人。”
沈玉衡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他知道,萧彻这次是真的动了心,可这份心意,在天下人的流言和刀光剑影里,太脆弱了。
…
三日后,丞相联合几位权贵,以“清君侧,除妖邪”为名,发动了宫变。
禁军在宫门外厮杀,喊杀声震耳欲聋。
萧彻亲自带着侍卫抵抗,沈玉衡站在他身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了狐妖的真身——雪白的狐耳竖在头顶,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展开,金色的瞳孔里泛着冷光。
“妖物!果然是你在作祟!”丞相指着沈玉衡,气得浑身发抖。
沈玉衡没理他,只是转头看向萧彻:“陛下,臣护你出去。”
他挥动狐尾,一阵狂风卷起,将冲上来的叛军吹得东倒西歪。
萧彻握着剑,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往外冲。
可叛军太多,沈玉衡的内丹本就在前几日被丞相派人下的毒所伤,此时渐渐力不从心,肩膀被一支箭射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
“阿衡!”萧彻嘶吼着,杀到他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沈玉衡靠在他背上,气息微弱:“陛下,你快走……去边关,找镇北将军,他是忠臣,能帮你……”
“朕不走!”萧彻的声音带着哭腔,“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镇北将军带兵来了!
叛军见援军已到,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四散逃窜。丞相被擒,宫变很快被平息。
……
宫变平息后,萧彻杀了丞相和参与宫变的权贵,朝堂终于清净了些。
他下了一道圣旨,说沈玉衡并非“祸国妖物”,而是“护国狐仙”,曾多次助他化解危机,还为他平反了所有流言。
可沈玉衡的伤却很重,内丹受损,修为大减,连维持人形都有些困难。
萧彻请了天下最好的医师,还亲自照料他,每日亲自喂药,夜里守在他床边,怕他出事。
“陛下,”这日沈玉衡醒来看见他,轻声道,“臣现在像个废人,帮不了陛下了。”
萧彻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朕不需要你帮朕什么,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说,“等你好了,朕带你去江南,那里有你喜欢的烟雨,还有最好吃的桂花糕。”
沈玉衡笑了,眼尾的朱砂痣泛着暖意。
他知道,萧彻不再是那个阴晴不定的暴君了,他学会了温柔,学会了珍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
半年后,沈玉衡的伤终于好了。
萧彻兑现了承诺,带着他微服去了江南。
江南的春天很美,烟雨朦胧,青石板路上满是花香。
沈玉衡牵着萧彻的手,走在河边的柳树下,雪白的狐耳偶尔会露出来,引得路人好奇地张望,萧彻却毫不在意,反而将他的手牵得更紧。
“陛下,你看那只鸳鸯。”沈玉衡指着河里的鸳鸯,笑着说。
萧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衡,朕想与你生生世世,就像这鸳鸯一样。”
沈玉衡的脸颊红了,尾尖在身后轻轻晃了晃。
他知道,狐妖的寿命很长,而人的寿命很短,可他不在乎。
他会陪着萧彻,陪他走完这一世,然后等他转世,再找到他,继续陪他下一世,下下一世……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也洒在两人身上。
萧彻牵着沈玉衡的手,慢慢往前走,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幅永远不会结束的画。
而曾经那个被称为“暴君”和“祸国狐妖”的两人,也终于在这江南的烟雨中,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与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