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心

消毒水气味突然被雪松与硝烟味覆盖。

林晚踉跄着撞进男人怀里时，指尖触到的不是丝绸西装，而是带着金属凉意的铆钉皮衣。重金属乐声震得耳膜发疼，她抬眼，对上一双浸在阴影里的琥珀色瞳孔——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如利刃，此刻正漫不经心扫过她胸前的校牌。

“苏晚？”男人指尖夹着半支烟，烟灰落在她领口，“新来的转校生？”

系统机械音适时响起：“当前世界攻略对象——纪野，重度抑郁症患者，校园地下拳场王者，黑化值初始85%。触发关键剧情：天台相遇。”

原主记忆翻涌。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透明转学生，因撞见纪野在天台注射镇定剂，被他用弹簧刀抵住喉咙威胁“敢说出去就把你剁碎了喂流浪狗”。而现在，林晚能清楚看见他耳后蔓延的青色纹身，像条毒蛇正吐着信子盯上猎物。

“学长好。”她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天台围栏，“我、我只是来透透气...”

“透气？”纪野忽然逼近，膝盖顶开她双腿，单手撑在她耳侧，“透完气是不是该换我透透你的脑浆？”

弹簧刀“咔嗒”弹出的声响让她浑身绷紧。冰凉的刀刃贴上她颈动脉，却没用力——反而像猫逗老鼠般，用钝面轻轻刮过皮肤。林晚闻到他身上混着铁锈味的血腥味，这才注意到他指节上的淤青，显然刚在拳场揍完人。

“系统任务：阻止纪野在三小时内打破自己‘连续两周不伤人’的纪录。当前黑化值：88%。”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林晚余光瞥见他裤兜露出的药瓶——氟西汀，抗抑郁药物。原主记忆里，纪野每周三都会在天台注射自制镇定剂，因为他对医院有ptsd，源于被生父关在精神病院三天三夜的童年阴影。

“学长的药...”她忽然伸手按住他后腰的药瓶，“该换了。”

纪野瞳孔骤缩，刀刃瞬间压进皮肤，渗出血珠：“你他妈——”

“氟西汀配氯丙嗪会产生戒断反应。”她仰起脸，睫毛颤抖着扫过他手腕上的刀疤，“我昨天看见你在医务室偷护士的安定片了。”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幕，而林晚赌的是——这个看似疯批的校霸，其实在拼命克制伤害别人的冲动。

刀刃顿在原处。纪野盯着她渗血的脖子，忽然笑起来，舌尖抵着犬齿磨了磨：“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提我吃药的人。”他指尖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知道我怎么对付多嘴的人吗？”

喉间泛起铁锈味。林晚看见他另只手摸向裤兜，不是弹簧刀，而是支针管——里面是浑浊的淡绿色液体，正是他自制的镇定剂。

“学长的针管该消毒了。”她伸手按住他手腕，指尖蹭过他手肘内侧的针孔，“用自来水兑安定片，浓度太高会心力衰竭的。”

纪野动作猛地僵住。重金属乐声从楼下传来，远处传来上课铃，但天台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他忽然把针管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声中，抓住她手腕按在围栏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想救我？”

“我想让学长帮个忙。”林晚直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我的课本被人藏在体育馆仓库了，听说...学长能找到任何想找的东西。”

这是陷阱。纪野盯着她颈间的血珠，忽然想起今早看见她在操场帮流浪猫包扎伤口的画面——她蹲在草丛前，指尖沾着碘伏，连睫毛都镀着层柔光。而现在，那双手正拽着他的皮衣，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帮你找书，然后呢？”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陪我睡一觉？还是让我在你身上刻个字？”

林晚感受到他抵在自己小腹的膝盖微微发颤——那是长期注射镇定剂导致的肌肉痉挛。她忽然伸手环住他脖子，在他瞳孔骤缩时，把脸埋进他肩窝：“然后...学长可以来我家吃饭吗？我煮的番茄鸡蛋面很好吃。”

怀里的人猛地绷紧。纪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打拳时还要响。他想推开她，却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柠檬洗发水味，像团软乎乎的云，轻轻裹住了他浑身尖刺。

“系统提示：纪野黑化值下降至79%。”

“松手。”他声音发哑，却没动作。

“学长先答应我。”林晚攥紧他后颈的碎发，发现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疤，“不然我就喊人了，说学长在天台非礼我。”

纪野低笑出声，指尖捏住她腰间软肉：“你觉得有人敢管我的事？”话虽这么说，他却往后退了半步，弹簧刀收进裤兜，顺便踢开脚边的碎玻璃：“七点，体育馆后门。要是敢骗我——”他舔了舔唇角，“我就把你和那些猫一起埋了。”

夕阳把他影子拉得老长。林晚看着他转身时，卫衣帽子滑下露出后颈的纹身——是朵正在腐烂的玫瑰，花茎上缠着输液管。

“系统，他的病症根源是...”

“叮——宿主触发隐藏记忆：纪野12岁时被生父关在精神病院，被迫目睹母亲注射过量镇定剂死亡。目前攻略进度：15%。”

风掀起她校服裙摆。林晚弯腰捡起他遗落的氟西汀药瓶，指尖抚过标签上被划烂的“J.Y”缩写。远处传来上课铃声，而她知道，今晚七点的体育馆仓库，将会是另一场深渊的开始——

那里藏着的，不止是她的课本，还有纪野藏在拳击手套里的病历单，和他枕头下那张被揉烂的，母亲抱着他的周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