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酒液飞溅的痕迹上流转，刘耀文握着空杯的手停在半空，侧脸绷紧的线条像被冻住的浪涛。严浩翔那句沙哑的“我错了”像枚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刺进他紧绷的神经。
刘耀文道歉？
刘耀文缓缓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混着嘲讽
刘耀文严设计师不是最相信证据吗？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个，是发现报告不见了，还是供应商跑了？
严浩翔喉结滚动，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严浩翔都有。
他盯着刘耀文苍白的指节，那上面还沾着威士忌的残渍
严浩翔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起你皱眉的样子，想起你说‘你果然……’时的语气。是我被怒气冲昏了头，没看清那些细节。
方才谄媚说话的男人早已溜得不见踪影，吧台后的酒保识趣地退进了里间。会所的古典音乐还在低回，却盖不住两人之间凝滞的沉默。
刘耀文突然低笑一声，将空杯重重掼在台面上
刘耀文细节？
他逼近一步，西装外套的肩线绷得笔直
刘耀文严浩翔，你知道复检报告为什么会不见吗？因为有人算准了我会为了保工期签次等品，算准了你会咬住这点不放，算准了我们俩一定会反目
严浩翔猛地抬头
严浩翔你早就知道有人在搞鬼？
刘耀文我要是不知道，现在就该坐在调查组的审讯室里了。
刘耀文扯掉领带，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看得清晰
刘耀文那天在会议室，我本来想告诉你供应商的报价单有问题，可你连让我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
雨声不知何时变缓了，窗玻璃上的水痕蜿蜒成网。严浩翔想起自己当时拍着桌子怒吼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钝痛顺着血管蔓延
严浩翔对不起
他又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严浩翔我不该……
刘耀文你没错。
刘耀文打断他，转身去倒新的酒，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
刘耀文你只是太在乎你的设计了。那栋楼对你来说是心血，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块肥肉。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严浩翔忽然注意到刘耀文手腕上贴着块创可贴，边缘还泛着红。
严浩翔你受伤了？
刘耀文低头瞥了眼，漫不经心地用袖口盖住
刘耀文昨天找报告时，被档案柜的尖角划了下，小事。
严浩翔的愧疚更甚。他想起自己昨天摔门而去时，刘耀文正揉着眉心看文件，想来那时对方已经在暗中追查了。
严浩翔需要我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
严浩翔找报告，或者查那个离职的供应商，我都可以。
刘耀文抬眼，目光在他湿漉漉的衬衫上停留片刻，忽然嗤笑
刘耀文先把你自己弄干，别在这儿添乱。
话虽刻薄，却转身从吧台下翻出条干净的毛巾扔过去
刘耀文楼上有休息室，去换身衣服。
严浩翔接住毛巾，指尖触到布料的暖意，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他没动，只是望着刘耀文的侧脸
严浩翔我们……算和解了吗？
刘耀文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刘耀文等找到报告，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再说和解的事。
他放下酒杯，声音沉了些
刘耀文在那之前，别再像个刺猬似的对着我。
严浩翔攥紧毛巾，忽然笑了。雨水带来的寒意仿佛被这声算不上原谅的回应驱散了些，他转身走向楼梯时，听见刘耀文在身后补了句
刘耀文换完衣服下来，我让助理发你供应商的资料。
二楼休息室的暖气很足，严浩翔对着镜子擦头发时，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还没消退。镜中映出窗外渐歇的雨幕，云层间似乎透出了点微光。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拨打刘耀文号码的界面，此刻他轻轻按灭屏幕，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场迷雾，他们得一起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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