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换好衣服下楼时，刘耀文正站在窗边打电话。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他肩背线条柔和了些，方才的戾气像被暖气蒸散了大半。
刘耀文让技术部查林坤最近的资金流向，尤其是和建材商的往来……对，就是那个提前解约的供应商。
刘耀文转过身，看见严浩翔穿着会所备用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
严浩翔林坤？
严浩翔走近些
严浩翔是采购部那个副总监？
刘耀文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
刘耀文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吧台上
刘耀文他是张副总的心腹，上次那份有问题的报价单，就是经他手递上来的。
严浩翔想起会议室里张副总阴阳怪气的发言，眉头拧起来
严浩翔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刘耀文因为那块地。
刘耀文端起酒杯，指尖在杯壁上画圈
刘耀文城西那块商业用地，我和张副总都想拿，他背后的人急了，总得找点由头让我出局。
雨声彻底歇了，风卷着云团掠过月亮，窗玻璃上的水痕亮得像镀了层银。严浩翔忽然想起刘耀文手腕上的创可贴，转身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和纱布
严浩翔把手伸出来。
刘耀文挑眉，却还是依言照做。创可贴被小心揭开，一道细长的伤口还泛着红，边缘沾着点干涸的血渍。碘伏棉签擦过时，他下意识缩了下手。
严浩翔疼？
严浩翔的动作放得更轻。
刘耀文不至于。
刘耀文别开脸，却没再动。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严浩翔认真缠绕纱布的样子，让他想起三年前在设计院，对方趴在图纸上改方案的专注。
刘耀文那时候你总说，细节里藏着魔鬼。
刘耀文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
刘耀文现在倒成了别人算计我们的武器。
严浩翔缠纱布的手顿了顿
严浩翔所以更该把细节找出来。
他打好结，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刘耀文的下巴
严浩翔你说的报告，大概会藏在什么地方？
刘耀文林坤的办公室可能性最大，但他肯定有后手。
刘耀文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
刘耀文我让助理盯着他了，明早我们过去看看。
吧台上的手机震了震，是助理发来的邮件。严浩翔凑过去看，屏幕上是供应商的转账记录，其中一笔大额汇款的收款方，赫然是林坤的私人账户。
严浩翔证据链倒是清晰。
严浩翔冷笑
严浩翔就差那份能证明材料合格的复检报告了。
刘耀文盯着屏幕沉默片刻，忽然起身拿外套
刘耀文走。
严浩翔去哪？
刘耀文林坤家。
刘耀文把车钥匙扔给他
刘耀文他今晚大概率会转移东西，我们去‘拜访’一下。
黑色轿车驶出会所时，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严浩翔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刘耀文。对方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事情，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严浩翔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会帮忙。
严浩翔忽然说。
刘耀文睁开眼，窗外的路灯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刘耀文你严浩翔再犟，也不会让自己的设计砸在这种龌龊事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
刘耀文何况，那栋楼也是你的心血。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踩油门的脚重了些。车窗外掠过沉睡的城市，霓虹渐次熄灭，晨光正从云层里钻出来，在路面上铺开一层金纱。
他忽然想起刘耀文说“别再像个刺猬似的对着我”时的语气，算不上温和，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动。就像此刻穿透云层的光，虽然微弱，却足够照亮前路了。
林坤家的小区静悄悄的，两人翻墙进去时，露水打湿了裤脚。三楼的窗户还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人影在晃动
刘耀文看来来对了。
刘耀文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铁丝
刘耀文赌不赌？报告就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严浩翔看着他熟练开锁的样子，挑眉
严浩翔赌什么？
刘耀文赢了的人，说了算。
刘耀文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狡黠。
晨光爬上窗台时，书房里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严浩翔蹲在保险柜前，听着刘耀文报出的密码数字，忽然觉得，这场本该剑拔弩张的追查，倒像是回到了两人年少时，一起通宵破解难题的夜晚。
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有这么多岔口，而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并肩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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