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贵人走到娴妃身边,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姐姐,您忘了?当年您入潜邸时,皇上对您极为看重,甚至有过让您做嫡福晋的念头,只是后来碍于皇后的家世背景,才作罢。”
“皇后心胸狭隘,又极爱记仇,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这件事,一直将您视作心腹大患。”
“她忌惮您的才情,更怕您日后会分走皇上的宠爱,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会早早布局,用这手镯里的零陵香,断了您的子嗣之路,让您永远无法与她抗衡,这便是她的心思!”
娴妃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失。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因为当年那桩早已尘封的往事,皇后便对她恨之入骨,不惜用这般阴毒的手段算计她多年!
她怔了许久,忽然想起一事,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不对,这手镯本是一对,当年皇后除了赠予我一只,另一只给了慧贵妃。贵妃当年在潜邸时,对皇后言听计从,几乎是她的应声虫,难不成……贵妃的那只手镯里,也藏着零陵香?”
海贵人闻言,沉吟道:“姐姐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后宫之中,无论权位高低,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圣宠,便能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皇后要的从来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人,而是对她毫无威胁、只能任她摆布的普通妃嫔。”
“慧贵妃家世显赫,前朝后宫都有不小的势力,如今又深得圣宠,皇后怎会真正放心她?依我看,贵妃的那只手镯,恐怕也未必干净。”
说到这里,海贵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她必须尽快争得皇上更多的宠爱,只有手握足够的权力,才能护住娴妃姐姐,才能与皇后抗衡,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后宫中站稳脚跟。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后宫的妃嫔们便按照惯例,陆续前往长春宫给皇后请安。
殿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香炉里燃着清雅的龙涎香。
妃嫔们按位分高低依次入座,裙摆摩擦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皇后端坐在上首的凤椅上,头戴赤金点翠步摇,身着明黄色绣凤穿牡丹锦袍,神色雍容,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众人。
当她的视线落在娴妃和慧贵妃手腕上时,眉头微微一蹙。
往日里,这二人总会佩戴着她当年赠予的鎏金手镯,今日却双双空着。
皇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记得,当年贵妃与娴妃初入潜邸之时,本宫曾赠予你二人各一只鎏金手镯,一来是为了彰显姐妹和睦,二来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怎么今日,你二人都未曾佩戴在身,莫非是这手镯有什么不妥,或是本宫的心意,你们不放在眼里?”
慧贵妃如今早已不再依附皇后,自成一派,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不卑不亢:“皇后娘娘一心想让六宫和睦,嫔妾心中感念不已,自然铭记在心。”
“——只是那手镯虽精美,却也并非日日不可或缺之物。嫔妾这些时日琐事繁多,便将它妥善存放在首饰匣中了,并非有意怠慢。”
娴妃心中早已想好说辞,此刻从容起身,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回皇后娘娘的话,并非嫔妾不愿佩戴,实在是前两日不慎失了手,将手镯磕在了案牍之上,边缘处磕出了一道裂痕。娘娘赠予的物件,嫔妾向来珍视,生怕随意佩戴会让裂痕扩大,辜负了娘娘的心意,便已派人送去首饰坊打理修缮了,等修好之后,嫔妾自会日日佩戴。”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神色微微变化,但终究没有再多追问,只是摆了摆手:“原来如此,既是这般,那便罢了。首饰有价,心意无价,你们能珍视便好。”
坐在末位的陵容将皇后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
她昨日来长春宫送东西时,便隐约闻到过一丝极淡的麝香气息,只是当时未曾在意,如今听皇后特意问及手镯之事,再联想到海贵人私下与她提及的疑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皇后赠予娴妃和贵妃的手镯,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此时,慧贵妃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抱怨:“皇后娘娘,嫔妾还有一事想求娘娘恩典。”
“如今眼看着就要步入年关,宫中诸事繁杂,嫔妾的咸福宫却因为前些日子的开源节流,人手明显不足。就连嫔妾身边的贴身侍女,都要日日忙到深夜,实在分身乏术。”
“嫔妾恳请娘娘能为咸福宫加派一些宫女太监,也好让嫔妾能安心筹备年关事宜,不辜负娘娘的嘱托。”
皇后闻言,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几分体恤的神色:“开源节流的本意,是为了杜绝宫中的奢侈之风,并非要让你们苛待自己,委屈度日。既然咸福宫人手不足,想来其他宫苑也难免有同样的困扰。”
“这样吧,本宫会吩咐内务府,在东西六宫各加派几名得力的宫女太监,为你们分担些压力,也好让你们能安心应对年关诸事。”
众妃嫔闻言,连忙一同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带着几分感激:“嫔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