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他移开目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西芹，却没有立刻送进口中，只是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棠兮筠没有再说话，也重新拿起筷子。
刚才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菜，此刻尝在嘴里，只剩下冰冷的、味同嚼蜡的感觉。
-
午后的阳光暖了一些，懒懒地洒在程椰家小院的水泥地上。
程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棠兮筠，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眼底带着一丝倦意。
程椰“棠兮筠？”
程椰有些意外，
程椰“快进来！”
棠兮筠走进温暖的客厅，脱下浅驼色大衣，动作依旧利落，却显得有些沉默。
程椰给她倒了杯温水。
棠兮筠捧着杯子，暖意透过瓷杯传到手心，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棠兮筠“我爸中午回来了。”
棠兮筠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
棠兮筠“他让我转学，去A市。”
程椰惊讶地睁大眼睛：
程椰“转学？现在？为什么？”
棠兮筠“他说是更好的发展。”
棠兮筠嘴角扯出一个极淡、近乎苦涩的弧度，
棠兮筠“但我知道不是。”
棠兮筠“他一定有了新的家庭。”
她没有详细解释那个电话和定位，但程椰从她冰冷的眼神里读懂了背后的不堪。
程椰“那你……怎么想的？”
程椰小心地问，
程椰“如果那边真的更好……”
棠兮筠“我不知道。”
棠兮筠打断她，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温水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棠兮筠“我第一个想到的……”
她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低了下去，
棠兮筠“是左奇函。”
程椰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促狭的笑意凑近：
程椰“哦——”
程椰“原来是不舍得我们左奇函呀？”
棠兮筠的脸颊几不可察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立刻别开脸：
棠兮筠“不是不舍得。”
棠兮筠“只是……他物理那么差，没了我给他梳理一下，”
棠兮筠“下次月考肯定又垫底。”
理由依旧生硬。
程椰每次都很怀疑，这么蹩脚的自欺欺人的借口，棠兮筠自己相信么。
程椰忍着笑，撞了她一下：
程椰“那除了物理垫底，就没点别的感觉？”
程椰“比如，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他在球场上咋咋呼呼的样子，”
程椰“或者没人再一脸傻笑地跟你分享刚听的冷笑话，”
程椰“会不会……有点空落落的？”
棠兮筠沉默了。
空落落？
是的。
当父亲说出转学时，闯入脑海的，不是A市陌生的校园，而是左奇函那张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脸，是他打球时飞扬的发梢和亮得惊人的眼神，是他追着她问问题时微微蹙起的、认真的眉头。
这些画面带着一种陌生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棠兮筠“可能……有一点。”
棠兮筠“…吧。”
她终于低声承认，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一丝不确定。
脸颊的温度似乎在升高。
程椰笑着站起身：
程椰“好啦，不想烦心事了！”
程椰“喝点甜的！”
两人挤进厨房。
程椰翻出玻璃杯、柠檬、蜂蜜和汽水。棠兮筠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程椰切柠檬片，清新的香气弥漫开。
棠兮筠“其实……”
棠兮筠忽然开口，目光有些悠远，
棠兮筠“我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
程椰动作一顿。
-
记忆里是母亲温柔的手，落在小小的棠兮筠头顶。
阳光透过落地窗，母亲穿着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身上有好闻的馨香。
即使是在堆着行李箱的玄关，母亲的声音也像最柔和的风：
“小筠，爸爸和妈妈……以后不能一起住了。”
小小的棠兮筠懵懂地攥紧母亲的衣角。母亲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别怕。不是小筠的错。就像……小筠最喜欢的拼图，有两块怎么也对不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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