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检测到强烈原始食欲信号,时空坐标锚定:秦,咸阳宫,章台宫前殿。”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林琛混沌的意识。他猛地从驾驶座上弹起来,视线被窗外刺目的阳光和一片完全陌生的恢弘填满——高耸入云的黑色巨柱,层层叠叠的朱红殿宇,以及远处望不到尽头的、沉默伫立的玄甲卫士。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气味:干燥的尘土、未干的油漆、青铜器的冷硬,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庞大帝国的压迫感。
章台宫?咸阳?秦?
林琛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实的痛感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梦。他那辆花了全部积蓄、塞满各种料理设备、液氮罐还有各类厨具的“未来食光”餐车,此刻正大喇喇地停在一条宽阔得吓人的石阶甬道尽头。甬道两侧,无数身着厚重皮甲、手持长戟的秦兵,如同冰冷的雕塑,锐利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这辆突兀出现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银灰色“怪物”上。长戟的锋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寒光。
车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林琛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完了!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始皇帝上朝议政的核心区域!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属于孩童的哭嚎声刺破了凝固的寂静,从前方那座最宏伟的宫殿深处传来。
“呜哇——饿!饿!我要吃!我要吃甜甜的!”
那哭声极具穿透力,带着皇家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蛮横。
几乎是同时,林琛面前那块巨大的全息操作屏猛地亮起,一行刺目的红色警告疯狂闪烁:“警告!高优先级需求锁定!目标:胡亥公子(秦二世)。需求:甜味安抚!请立即响应!重复,请立即响应!”
林琛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胡亥?秦二世?那个有名的败家子?现在还是个熊孩子?!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餐车内置的量子逻辑核心就已接管了操作流程。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餐车侧面的流线型冰箱面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取餐口。同时,车顶的灯箱骤然升起,构成一个不断旋转、闪烁着梦幻蓝紫色光芒的、极具未来感的巨大甜品图标——那是一个由无数微小光点构成的冰沙漩涡。
“检测到基础食材匹配(水、蔗糖储备充足)…启动液氮速冷模块…分子重组启动…风味粒子注入(预设:荔枝玫瑰)…完成。目标物品:荔枝玫瑰冰淇淋,准备就绪。”
取餐口内,一个透明的水晶碗缓缓升起。碗中盛放的,是如同最纯净的极地冰雪般细腻的白色冰沙,丝丝缕缕的冷气如同活物般缭绕升腾,在碗口上方凝结成一片梦幻的微型云海。云海之中,无数细小的、由食用色素和风味分子凝聚成的粉红色“玫瑰花瓣”和淡紫色“荔枝果肉”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微风卷起,轻盈地悬浮、旋转、飘落。碗壁外侧,一层薄薄的白霜迅速蔓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超越时代的造物出现的瞬间,甬道上所有秦兵紧绷的身体都下意识地向后倾斜了微不可查的一度,握戟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死寂。连风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那碗梦幻的冰沙,兀自散发着致命的甜香和彻骨的寒气。
大殿深处那撕心裂肺的哭嚎,竟也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内传来,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上。一个高大得令人窒息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巨大的阴影下。黑色绣金的帝袍,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遮蔽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如刀削的下颌。他站在那里,目光如实质的探针,穿透空间,精准地落在餐车、取餐口,以及那碗兀自散发着寒气的“仙物”上。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似乎下一刻就要断裂,发出毁灭的尖啸。
林琛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山一般压来,几乎喘不过气。他硬着头皮,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陛…陛下息怒!此乃…此乃消暑甜点,冰沙!专…专为小公子解馋止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阴影中的始皇帝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一个尖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父…父皇!甜!好甜!我要!给我!” 一个小小的、穿着华丽锦袍的身影,猛地从始皇帝身后窜了出来,正是刚刚还在嚎哭的胡亥。他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但此刻那双小眼睛里只剩下对那碗奇异冰沙的贪婪渴望,不管不顾地就要扑向取餐口。
“放肆!” 始皇帝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惊雷滚过。胡亥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瞬间僵在原地,小脸煞白,只剩下肩膀还在害怕地抽动。
始皇帝的目光终于从那碗冰沙移开,缓缓扫过林琛,最后落在他身后的奇异餐车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混合了探究、掌控欲,以及一丝对未知力量的凝重评估。
“呈上来。”仅是三个字,却不容置疑。
林琛如蒙大赦,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划过。取餐口下方的地面无声滑开,一个小小的、同样泛着金属光泽的悬浮托盘升起,稳稳托住那碗冰沙,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平稳地飞向大殿门口,悬停在始皇帝身前一臂之遥的高度。冷冽的甜香愈发清晰。
一个身着玄色深衣、须发皆白的老宦者(赵高)立刻趋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他先是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极其谨慎地探入冰沙中,停留片刻后拔出,银针依旧光亮如初。接着,他又从另一个锦囊里取出一点粉末,小心翼翼地洒在托盘边缘,粉末没有任何变化。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碗冰沙。
胡亥早已急不可耐,一把抢过冰碗,也不用勺子,直接就把小脸埋了进去。
“嘶——呼——!”
一声夸张的倒抽冷气声响起,胡亥猛地抬起头,小嘴周围糊了一圈白色的冰沙沫,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好冰!好甜!好吃!父王!仙丹!这是仙丹!” 他完全顾不上形象,再次埋头猛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架势,仿佛要把水晶碗都啃下去。
始皇帝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胡亥,看着他脸上那纯粹的、因满足而扭曲的表情,端详着他手中的水晶碗,又看了看碗中迅速消失的“冰雪”。他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负在身后的手指,极其细微地捻动了一下。
“此物…何名?” 他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鹰隼,牢牢锁定了林琛。“回陛下,” 林琛心念电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此物名为‘冰——九霄冰麒麟,其…取自其冰寒似玉,滋味甘美如九天琼浆之意。” 他临时编了个听起来够玄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