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陈善明闻声，猛地回过头。夫妻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都融在了那一眼之中。有担忧，有后怕，有思念，有看到他平安归来的、巨大的解脱和喜悦。温涵曦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善明“涵曦……我回来了。”

温涵曦快步冲过去，也顾不上女儿还在旁边，一头扎进丈夫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这个拥抱，用力得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存在，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带着陌生风霜的气息。数月来的担忧、恐惧、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温涵曦“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你……”

小予馨看着妈妈扑进这个“陌生叔叔”的怀里哭，更加困惑了。她走过去，扯了扯温涵曦的衣角。

万能小予馨： 妈妈……不哭……叔叔，坏？”～

温涵曦赶紧从陈善明怀里抬起头，擦掉眼泪，蹲下来抱住女儿，指着陈善明，用无比肯定和温柔的声音说。

温涵曦馨馨，不是叔叔！是爸爸！是馨馨的爸爸回来了！爸爸出差了好久好久，现在工作完成了，回家陪馨馨了！快叫爸爸！”

小予馨看看妈妈，又看看眼前这个眼睛红红、表情奇怪的“爸爸”，小脑袋瓜里充满了混乱。 “爸爸”这个词，对她来说，更多的是电话里的声音，是照片上那个穿着军装、会把她举高高的模糊形象。她瘪瘪小嘴，似乎还在犹豫，小声嘟囔。

万能馨馨： “爸爸……电话里……”

陈善明的心又是一痛。他再次蹲下，从随身带着的、洗得发旧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小透明“胶囊”，里面封存着一张她百天时的笑脸照片。这是他卧底期间，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陈善明将“胶囊”递到女儿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陈善明馨馨看，这是爸爸。爸爸一直带着馨馨的照片，想馨馨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爸爸答应过馨馨，打完怪兽就回来。你看，爸爸没有骗人，爸爸回来了。”

小予馨看着那个小胶囊里的自己，又抬头看看陈善明，似乎有些将信将疑。她伸出小手指，碰了碰那个胶囊。

陈善明“馨馨，是爸爸呀！爸爸以前还给馨馨当大马骑呢？记得吗？爸爸最喜欢馨馨了！”

也许是血缘的天性，也许是陈善明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又渴望的爱意触动了她小小的心灵，她脸上的警惕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她向前挪了一小步，歪着头，仔细地看着陈善明。

万能小予馨： 爸爸？”

这一声迟疑的、轻微的呼唤，对于陈善明来说，却如同天籁！巨大的喜悦和心酸交织着涌上心头，这个在枪林弹雨、龙潭虎穴中都面不改色的铁汉，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

陈善明“哎！是爸爸！是爸爸！爸爸回来了！馨馨……再叫一声，好不好？”

小予馨看到爸爸哭了，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心疼，她伸出小手，笨拙地去擦陈善明脸上的泪水。

万能馨馨： “爸爸……不哭……”

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触碰，彻底击溃了陈善明所有的防线。他再也忍不住，伸出双臂，极其轻柔地、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一般，将女儿紧紧地、却又不敢太用力地拥入了怀中。这一次，小予馨没有躲闪，反而顺从地靠在了他宽阔的肩头，小手臂也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陈善明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感受着怀里真实温软的小身体，将脸埋在她带着奶香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

陈善明“爸爸不哭……爸爸是高兴……爸爸想死馨馨了……”

温涵曦看着相拥的父女俩，泪中带笑。她知道，重新建立连接需要时间，但血浓于水的亲情，终将战胜短暂的陌生。这个家，历经分别与担忧，终于再次完整了。

夕阳的余晖将一家三口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泪水咸涩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团圆后那无法言喻的、温暖而安心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