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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月光下的暗门与离别

山路越走越陡,晨露打湿了裤脚,冰凉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我偷偷打量着身边的阿梅和阿柔,阿梅正踮脚望着前方,辫梢的红头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阿柔则低头摩挲着布包上的槐花刺绣,指尖划过针脚时,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们大概还沉浸在"少奶奶"的梦里,丝毫没察觉林婆婆那双裹在青布帕子里的手,正死死攥着槐木册,指节泛白。

林婆婆的脚步很稳,像常年走惯了这条路。她的青布衫洗得发白,后颈处打了块补丁,补丁边缘磨得发亮,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时不时扫过我们三个,像鹰隼盯着猎物。走在最后面的是五个村民,手里都握着锄头扁担,沉默地跟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敲出沉闷的回响。

"林婆婆,还有多久到啊?"阿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少女的雀跃。

林婆婆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快了",沙哑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到了地方,自有丫鬟伺候你们梳洗,往后啊,再不用走这种泥路了。"

阿梅笑得更欢了,阿柔也跟着点头,只有我盯着林婆婆的背影,心里那团疑云越滚越大。若真是去享福,何必带这么多壮汉?又何必走这种连路都算不上的荒径?

转过一道山坳,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平整的空地上,立着三间灰扑扑的土坯房,房顶上的茅草歪歪扭扭,像是随时会塌下来。最奇怪的是,土坯房周围围着半人高的木栅栏,栅栏上爬满了枯藤,有些地方还缠着锈迹斑斑的铁条。

"这......这就是大户人家?"阿柔的声音发颤,笑容僵在了脸上。

阿梅也愣住了,红头绳垂在肩头,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林婆婆,您是不是带错路了?"

林婆婆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锐利更甚。"急什么?这是歇脚的地方,前面才是正院。"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钥匙,走到栅栏门前,"哗啦"一声打开了挂在上面的大铁锁。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很久没开过。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草木腐朽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角的余光瞥见栅栏内侧贴着些黄纸,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某种符咒。

"进去歇歇脚,喝口热水。"林婆婆侧身让我们进去,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阿梅和阿柔你看我,我看你,脚步迟疑。我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了进去。既然躲不掉,不如先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院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长满了及膝的野草,墙角堆着些破旧的陶罐,罐口结着蛛网。三间土坯房,只有中间那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林婆婆推开中间那扇门,屋里顿时扬起一阵灰尘,呛得人直咳嗽。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我看清屋里摆着三张木板床,铺着薄薄的稻草,墙角放着一个缺了口的水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就是......歇脚的地方?"阿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布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春桃婶说的三层楼呢?带花纹的窗户纸呢?"

"莫不是哄人的吧......"阿柔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婆婆猛地将槐木册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吓得阿柔哆嗦了一下。"哭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沙哑里透着狠厉,"大户人家规矩多,先在这儿学三个月规矩,学好了自然能去正院!你们当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

这话半真半假,倒让阿梅和阿柔暂时止住了哭声。阿梅咬着嘴唇,眼神里还有些不甘;阿柔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我走到窗边,假装看外面的风景,手指却悄悄摸了摸窗框——木头边缘光滑,显然是经常有人触碰,可这屋里的灰尘又厚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送些吃的来。"林婆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那五个村民也跟着出去了。栅栏门"哐当"一声关上,紧接着传来上锁的声音。

阿梅冲到门边,使劲拉了拉门板,纹丝不动。"她锁门了!她把我们锁起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脸色变得惨白。

阿柔瘫坐在稻草上,眼泪又涌了出来:"我要回家......我不想当少奶奶了......我想我娘......"

我走到门边,仔细看了看那把大铁锁,锁身厚重,上面的锈迹比栏栅上的还深,显然是常年用钥匙反复插拔,才在锈层里磨出了一道光滑的凹槽。我试着晃了晃门板,木栅栏做得扎实,连缝隙都塞着枯藤,任凭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别晃了,白费力气。”我回头看向阿梅,她的辫梢还沾着草屑,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满是慌乱,正用拳头不停捶打着门板。阿柔坐在稻草堆上,眼泪把布包上的槐花刺绣泡得发皱,嘴里反复念叨着“想回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我走到阿柔身边,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哭,哭解决不了事。林婆婆说去叫人送吃的,要是真要害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这话一半是安慰她们,一半是说给自己听——刚才摸窗框时,除了光滑的边缘,我还在窗棂缝隙里摸到了一点暗红色的东西,指尖搓了搓,不像是泥土,倒有点像干涸的血迹,只是不敢让她们看见,怕更乱了阵脚。

阿梅停了手,转过身时眼眶通红:“可她锁门啊!哪有带客人歇脚还锁门的?春桃婶说的不是这样的……”她说着又要哭,却突然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盯着我身后的墙角。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中间那间土坯房的墙角,不知何时爬过来一只深褐色的小虫子,正沿着破旧陶罐的边缘慢慢爬。可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虫子,而是一小截露出的草茎——不对,是有人在外面扯动草茎!

我立刻站起来,走到窗边,假装整理衣角,悄悄撩开一点蒙在窗上的破布。外面的栅栏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枯藤发出“沙沙”的响,可刚才那截草茎明明还在动,像是有人躲在栅栏外,用草茎试探着什么。

“怎么了?”阿柔也止住了哭,抬头看着我。

“没什么,风刮动草了。”我把破布放好,转过身时,故意踢了踢地上的稻草,目光飞快扫过另外两间关着的土坯房。左边那间的门是关死的,门板上贴着的黄纸已经掉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右边那间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些干草,似乎还放着个木架子。

“要不……我们看看另外两间房?”阿梅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发颤,“万一里面有什么线索呢?比如别人留下的东西……”

这个提议倒是提醒了我。我点了点头,先走到右边那间房门口,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比中间那间的灰尘还大,呛得我们三个都捂住了鼻子。等灰尘散了些,借着光一看,里面果然堆着半屋干草,墙角立着一个快散架的木架子,架子上摆着几个豁口的粗瓷碗,还有一个小小的布偶——布偶的布料已经磨得发白,脸上用黑炭画的眼睛歪歪扭扭,身上还系着一根红头绳,和阿梅辫梢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阿梅看到红头绳,突然“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这……这红头绳和我的一样!谁放在这儿的?”

我拿起那个布偶,布偶的肚子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摸起来硬邦邦的。轻轻捏了捏,能感觉到是个小纸团。正要拆开,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林婆婆沙哑的说话声,夹杂着另外两个人的应答,听起来正往栅栏门这边走。

“快把布偶放回去!”我赶紧把布偶塞回木架子上,拉着阿梅和阿柔退到中间的房间,刚站定,就听见栅栏门“哗啦”一声,是开锁的声音。

林婆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灰布衫的女人,手里各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三个粗瓷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两个黑乎乎的窝头。那两个女人低着头,头发用布包着,只露出半张脸,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们。

“趁热吃吧,吃完了我教你们第一课规矩。”林婆婆把托盘放在桌上,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那双眼睛还是像鹰隼一样,扫过我们三个的脸,像是在观察我们有没有乱动。

阿梅和阿柔都没动,只是盯着碗里的粥。我拿起一个窝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粗得剌嗓子,还有点发酸。故意咬得很大声,一边嚼一边说:“谢谢林婆婆,走了这么久,确实饿了。”

林婆婆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到右边那间房门口,推开门看了一眼,又关上门,这才对那两个女人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跟她们说几句话。”

那两个女人低着头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栅栏门再次被关上,只是这次没有听到上锁的声音。林婆婆走到桌边,拿起槐木册翻了翻,突然抬头问我:“刚才你们没乱走别的地方吧?”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疑惑的样子:“就待在这屋里,阿柔身子弱,坐着歇着呢,没敢乱走。”阿梅和阿柔也赶紧点头,阿柔还下意识地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

林婆婆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嘴角似乎扯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那就好。这山里不比村里,规矩多,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动的别乱动,免得惹祸。”她说完,把槐木册合上,放在桌上,“粥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说完,她就走到门边,背对着我们站着,像是在守门。我看着碗里的粥,热气腾腾的,可刚才在右边房间看到的布偶、窗棂缝里的暗红痕迹,还有栅栏外晃动的草茎,像一团团乱麻缠在心里——这两间土坯房里,一定藏着比“学规矩”更复杂的事,而那两个低头的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倒像是被人管着的。

正想着,阿柔突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我转头看去,只见她手里拿着半个窝头,眼神惊恐地盯着窝头的底部——那里沾着一点深绿色的东西,像是某种草汁,而那草汁的颜色,和刚才在栅栏外看到的枯藤颜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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