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爱是并肩，而非牺牲

顾念白那句平静的“我去清华”，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江允白心中漾开圈圈涟漪。然而，这涟漪并非恐慌的波澜，而是一种奇异的、促使他更加清醒的震动。

他清楚地知道，顾念白属于那里。那个顶尖的平台，那些充满挑战的领域，才是能让顾念白身上那份光芒彻底绽放的星空。他爱他，所以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他的未来，也比任何人都更坚定地支持他去往那个未来。

同样，江允白也在这份震动中，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他想成为一名数学老师。这个梦想，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次优的选择。它源于他对数学纯粹之美的热爱，源于他想将这种逻辑与秩序之美传递给更多孩子的渴望，源于奶奶和生命中遇到的良师在他心中播下的、关于“影响”与“传承”的种子。

他爱顾念白，深爱。但他也爱这个属于自己的梦想。

晚自习后，他们再次走到那棵老槐树下。这一次，是江允白先开了口。

“念白，”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去清华，很好。”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地看着身旁的人，“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顾念白凝视着他，没有错过他眼中任何一丝情绪。他看到了理解，看到了支持，也看到了那份独属于江允白的、不容动摇的坚持。他心中那根因为担心对方会为自己牺牲而微微紧绷的弦，悄然松开了。

“嗯。”顾念白应道，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查过了，”江允白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北京师范大学的数学专业，很强。”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我的分数，需要再稳定一些，尤其是理综，不能有失误。最后这段时间，我会主攻这个。”

他没有说“我要和你去同一座城市”，也没有说“我要放弃我的理想”。他只是陈述了他的目标，以及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做什么。他将“追随”和“实现自我”融合成了同一个前进的方向——考出尽可能高的分数，手握足够的选择权，去那个既能实现自己理想，又能离他近一些的平台。

这是一种积极的、充满力量的策略，而非被动无奈的牺牲。

顾念白的心底涌起一股滚烫的暖流和巨大的骄傲。这就是他爱的人，从不软弱，从不依附，有着清晰的自我和与他并肩前行的力量。

“好。”顾念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伸出手，不是握住他的手，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一个战友之间的约定，“理综的压轴题，我们一起攻破。你的弱项，是我的强项。”

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你的梦想，我来护航。

这一刻，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默契。他们不会要求对方为自己放弃星辰大海，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对方航行中最坚定的灯塔和最强的风帆。

爱不是捆绑，不是牺牲，而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奔赴各自山海的路上，互相照亮，彼此支撑。

未来的蓝图似乎清晰了一些：在北京，或在上海与北京之间，一个在探索科技的边界，一个在耕耘教育的沃土。他们会有各自的精彩，也会在周末跨越半个城市相见，或在假期分享彼此截然不同却又相互理解的世界。

这很难，但他们心甘情愿，并且充满信心。

因为深爱，所以更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因为深爱，所以相信彼此有能力兼顾梦想与爱情。

倒计时的压力依旧如山，但他们的内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笃定。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不仅是书写答案，也是在共同描绘一个关于“我们”和“我”的、充满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