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寿虽不忍打扰，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皇上、娘娘，这落胎的药此时还不能开，需得等娘娘身体里的毒素全都清除后，身体恢复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了，才可以……服用落胎药，否则娘娘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重创。”
“燕儿……”
乾隆刚一开口叫了“燕儿”两字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一个字，小燕子抹了把眼泪缓缓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常寿应声退下，老佛爷也不忍再看，跟着常寿一起走了出去。
此刻的乾隆心中是悔恨不已，他这大半生都在为大清付出，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半分。
他就是陪燕儿去一趟会宾楼又怎么了？去一趟会宾楼大清就会垮了吗？去一趟会宾楼又怎么了？他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如果他陪着去了，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那人想杀的原本是他，可他的燕儿和孩子却替他承受了。
乾隆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是他没用，都是他的错！
“你做什么？”
小燕子抓住了乾隆还想再打的手，她心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红痕。
“弘历，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你是情愿拿你的命去换我和孩子的平安的。
你心里的痛不会比我少一分，是……”小燕子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是这孩子跟我们无缘，我也想把他（她）生下来，可……我真的舍不得他（她）去吃那些苦和承受那些病痛的折磨。
弘历，就这样吧！让他（她）好好地走，下辈子再来做我们的孩子。”
乾隆浑身一震，被小燕子握住的手剧烈颤抖着，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望着她泪眼婆娑却强撑着安抚自己的模样，心口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碾过，痛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无缘？”
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眶赤红，滚烫的泪水终是冲破了帝王的克制，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小燕子的手背上，“燕儿，是我无能！是我护不住你，护不住我们的孩子！”
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却又在触到她虚弱的肩头时骤然放轻，只剩无尽的惶恐与悔恨在怀中蔓延。
“燕儿，是我害了你。”
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那人要杀的是我啊！是我贪恋那片刻的安稳，是我疏忽了暗箭难防，才让你替我受了这等锥心之痛！那药……那药要等你清了毒才能吃，可这等待的每一刻，都是在凌迟你的心！”
他抬手，指尖颤抖地抚上她的小腹，那里还孕育着他们的骨肉，如今却只剩一片冰凉与未知的风险。
“我总说要护你一世周全，可到头来，连你腹中的孩子都护不住。”
他轻轻推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滔天的痛苦与自责，“如果可以，朕我宁愿替你中毒，替你承受这一切！燕儿，你骂我吧，打我吧，别这样懂事，别这样忍着，我看着……心疼得快要活不成了！”
他再次抬手，却不是要打自己，而是死死捂住胸口，那里的疼痛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这九五之尊的帝王淹没。
“下辈子……我只求下辈子，别再让你跟着我受这刀光剑影之苦。”
他声音低沉而绝望，“可这辈子，我欠你的，欠孩子的，就算粉身碎骨，也必定要讨回来！害了你们的人，我定要让他千刀万剐，血债血偿！”
小燕子听着他撕心裂肺的自责，积攒的委屈与痛苦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浸湿了他的龙袍。她抬手紧紧回抱住他颤抖的身躯，指尖抠着他的后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
“弘历……”她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怎么舍得骂你、打你？你是我最爱的弘历啊……”她埋在他的肩头，泪水混着呜咽，“我疼……真的好疼……”
她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冰凉。“我会忍不住想，他（她）会不会是个像我一样爱笑的丫头，又或是像你一样英气的小子……”
她话未说完，猛地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我更怕失去你啊！如果那天出事的是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抬起泪眼，望着他赤红的眼眶，指尖轻轻抚摸他脸上的红痕，“孩子走了，我痛彻心扉，可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还有念想……”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坚定，“我们一起等，等我清了毒，等我好起来……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她望着他，眼底是失去至亲的痛楚，更是对他矢志不渝的爱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难的路，我都陪着你走。那些害我们的人，我们一起找，可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你疼，我比你更疼……”
听着小燕子安慰的话语，乾隆却像是个孩子一般哭倒在小燕子怀里。
“弘历，不哭。我还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次日，乾隆亲自去了关押刺客的牢房。那刺客虽然还没有死，但也仅剩一口气吊着了。
那刺客看到乾隆来了，仿佛又有了力气，看着乾隆发出了刺耳的大笑声。
“哈哈哈……”
“狗皇帝，没能取你的狗命，便宜你了。不过我也不亏，想必看着自己的宠妃替的受罪，比你自己受伤还要难过吧？哈哈哈……报应！这就是你滥杀无辜的报应！”
乾隆看着刺客，始终没有什么动作。旁边的傅恒倒是率先忍不住了，一脚踢翻了刺客。
“你们白莲教的人死有余辜，何来的滥杀无辜？”
那刺客却不以为然，他可管不了什么死有余辜，他就是要报杀妻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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