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久不入临幸妃嫔,入后宫也只往延禧宫陪一双儿女,这般异常举动,很快便传入了寿康宫中。
待到皇帝循例前往请安时,太后正倚在榻上,伴着几声压抑的低咳,缓缓开口:
“皇帝近日瞧着颇为劳累,只是后宫之事也不可轻忽,绵延子嗣乃是国本,总偏着一处终究不妥。”
皇帝垂眸静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扳指,良久才抬眸,目光落在病容憔悴的母亲身上。
眼神深如古井,似要穿透层层表象,窥见内里的心思。
太后被这目光看得心头莫名发紧,指尖捻动佛珠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强自镇定着维持气度。
终于,皇帝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情绪:“皇额娘说得是,是儿子政务繁忙,疏忽了,之后不会再如此。”
随后,他借安比槐在前线战死、安陵容生产时遭人算计之事,下旨擢升其为妃,赐号 “昭”。
太后听闻,本想阻拦,却从旨意中听出了弦外敲打之音,是警告皇后,不许再暗中作祟。
“罢了,” 太后眼帘微垂,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那孩子也算是委屈,就依皇帝所言。只是太过偏重终究不妥,还需兼顾分寸。”
皇帝面上恭顺应着,心中却未放在心上着,回去就打算书写圣旨,给爱妃惊喜。
太后心头发沉,待皇帝离去,寿康宫内的暖意似也散了大半,怀疑先前的扫尾已被皇帝察觉。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皆因皇后宜修的不稳重,若非她行事急躁,她安排的两个稳婆怎会暴露得如此之快?
多留一时半刻,那瑾嫔就该难缠而亡,龙凤祥瑞也该由皇后着手抚养,可如今全被打乱。
“竹息。” 太后猛地攥紧佛珠,沉声唤来心腹,“去告诉皇后,让她安分些!”
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让她好好想想,没了哀家周全,她那些腌臜事,能瞒过皇帝几时!”
“是!” 竹息连忙颔首应声,望着她难看的面色,忧心劝道:“娘娘先消消气,您身子刚见好,可不能动怒伤了身子。”
景仁宫内,皇后听完竹息带来的警告,脸色瞬间铁青,抬手便将案上一套青花茶具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脆响刺耳,她扶着桌沿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可太后的施压如泰山压顶,她再不甘,也不敢公然违逆,寿康宫的周全是她最大的依仗。
“安氏都擢升为妃了,还赐号‘昭’,光明璀璨多好的寓意……”皇后紧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底翻涌着怨毒。
“本宫不动手,难道还不能借刀杀人?”
就不信,那安陵容此次真能福运加身,次次都有好运气!
双月子坐满后,安陵容带着孩子搬入修缮妥当的永寿宫,晋昭妃册封礼办得风光。
皇帝借着龙凤胎祥瑞的由头,硬是将册封仪制又提了半格,赏赐如流水般涌入永寿宫。
爱屋及乌之下,破例封了安母为五品宜人,赐下京都不大不小的宅院,还让人看护着,可见细心体贴。
安陵容得知消息时,心头暖意翻涌,满心满眼都是皇帝的身影。
私下泄恨是,更是眼眶微红,含泪的眼眸中满是真切的感激与爱慕。“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也是委屈爱妃了,但朕保证,之后都会护着你的。”皇帝拦着风韵些的爱妃,更是爱不释手,温柔的说着。
安陵容知晓他心中有愧,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柔声道:“皇上待臣妾极好,臣妾已然满足。臣妾信皇上,定会为安安他们处置妥当。”
皇帝很享受这份全然的信任,抬手轻抚她的发丝,温声哄着她回内殿休憩。
安陵容脸颊泛着羞怯的红晕,抿紧了唇,任凭皇帝如何逗弄,就是不吭声。
皇后虽满心不甘,却也敏锐察觉到皇帝的紧盯与太后的暗中阻拦,忍了这口气。
册封次日,天刚破晓,安陵容虽因久未早起仍带倦怠,却还是按时起身,不能落下恃宠而骄的话柄。
身着一袭素雅旗装,色调清雅又合宜,简单的珠翠点缀,既衬出妃位的尊贵,又未掩自身那份独特风姿。
生产后身段尚未完全恢复,腰间添了几分丰腴,反倒更显温婉韵致。
“娘娘今日真真是风姿绰约。” 宝鹃搀扶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甚至将皇后拉拢的事告知,如今主子深得圣宠,她早已不把宫外那些吸血的家人放在心上,只一心重前程。
安陵容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眉眼间温柔似水,坐上了轿撵前行:“该去请安了。”
速度不快不慢,在太监的通传下,她缓步踏入景仁宫。
不出所料,她是倒数第二个到的,而最后那位隆重登场的,依旧是华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