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朝。
满城积雪封霜。
一如沈芷衣的心一般。
今早,朝中竟然一半的大臣联合起来请她还政给临淄王,从不上朝的沈玠今日也来了。
兄妹二人对视,沈玠垂眸,避开了妹妹的目光。
他没有否认,沈芷衣便知道,他上朝前便知道这些大臣密谋之事。
这些人甚至半句不提昨日张遮夫人差点小产的事情,只是逼着她退居后宫,安安分分的做回公主。
沈芷衣觉的愤怒,更忍不住齿冷。
她恍恍惚惚来到坤宁宫里,独自静坐了好久。
“来人,备驾,出宫。”
不行,她要去见谢危一面,还有宁宁。
沈芷衣有政治头脑,但也只是有而已。
……
马车离开皇宫,直奔郊外小院。
可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不见谢危,更没有姜雪宁的身影。
“人呢?”
沈芷衣找了几间屋子,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一封信。
姜雪宁亲笔的告别信。
沈芷衣一目十行。
“宁宁走了?她和谢危和好后,他们一家人走了?”
沈芷衣忽然觉的自己很可笑,又很绝望。
现在她该怎么办?
“燕临,对,还有燕临能帮我!”
信中最后,姜雪宁提到了燕临,燕临对姜雪宁的心,沈芷衣一清二楚。
“有宁宁的关系,燕临一定会帮我的。”
燕临手掌大军,坐镇边疆。
沈芷衣想,只要有燕临在,宋太傅他们那些文臣又能如何?
匆匆回到皇宫,沈芷衣立刻书写密信,派出亲信八百里加急,将密信送往边关。
……
开春后,积雪融化。
转眼间,虞兮的小腹已经微微鼓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薄绒的春裙取缔了厚厚的冬衫。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张遮旬假在家,虞兮的吃穿用度都被他大包大揽了下来。
张母看在眼里,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好在儿媳态度稍微有了软化,胎也坐稳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她要带儿子去祭拜老头子,告诉他他要有小孙孙了。
也请他在天上保佑儿媳能平安生产,儿子仕途顺利。
“姩姩,我会很快回来的。” 张遮瘦了很多,眼睛里却是有光的,“我炖了乌鸡汤,还包了你爱吃的混沌,前阵子你说想吃酸杏子,我托同僚带了些回来,但是也别多吃,仔细伤胃。”
临别前,张遮不停的碎碎念。
虞兮也很有耐心的听着,看他最后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声音柔柔,“夫君安心,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孩子很乖的。”
已经三个月了,还感受不到什么,但此刻张遮依然想要落泪。
姩姩好久没有握他的手了。
新婚第一年清明,张母原本是打算带着儿子儿媳一起回乡祭祖的。
但是如今儿媳有孕了,回乡这个念头她本来都已经打消了,结果半个月前忽然收到老家来的信,祖坟被雨水给冲塌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张母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回去一趟。
而京都到河南,来回也得十天的路程。
张遮既不放心妻子,又不放心母亲一人回去。
虞兮这个孝顺的好儿媳,温柔似水的妻子,自然要体贴他们了。
她劝服了张遮。
“姩姩,要不还是让岳母过来陪你吧?”
“好,你若实在不放心,那待会儿我就让青衣回去一趟,让我娘过来。”
虞兮话音落下,被张遮反握住了手。
他好像还有很多好想说,最后都化作一个吻,落在她的手心,“等我回来。”
虞兮能感受到他的依依不舍,她轻轻捧住他的脸,作别,“一路平安,夫君。”
这一别。
等再回来时,一切已经是沧海桑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