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陆珂的声音,砸在听雨轩静谧的空气里。
“殿下,宫里来人了,神色急迫得很。”
“皇上……皇上知道您抓了荀翔,让您立刻带人进宫对质!”
“皇上那边催得紧,说是半个时辰内必须到金銮殿!”
你感觉抱着你的那双手臂骤然收紧: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那方才还贴合着你的胸膛,骤然冷硬起来。
凤随歌的身体一瞬僵硬,那双凝视着你的眼眸,重新覆上寒芒。
你指尖顿了顿,轻声问:“是荀翔背后的人动了手脚?”
“嗯。”凤随歌喉结滚动,“多半是皇后那边递了话。”
“知道了。”
凤随歌沉声应道,低哑的嗓音里压着沉郁。
你从凤随歌怀里直起身,睡意全消。
你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伸手,用指腹抚过他蹙起的眉头。
“我跟你一起去。”
凤随歌垂眸看你,眼底凌厉稍缓,满是顾虑:“宫里不比别院,危险难测。”
“胡闹。”
“你留在府中,有亲卫看着,才是万全之策。”
你打断凤随歌。
“我若留在听雨轩,就真的安全吗?”
你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随歌,若你此去有任何不测,你觉得你的敌人会放过我这个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要害’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离你最远的地方。”
“带上我,至少……我能看着你的后背。”
凤随歌沉默片刻,抱着你的手臂收得更紧:你的话没错,玉京城里,唯有凤随歌能护着你。
“好。”
“换上侍卫的衣服,跟紧我,半步都不许离。”
“若有变故……”凤随歌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狠戾,“你就只管跑,往宫外跑,天涯海角,别回头。”
你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伸手替他整理好微乱的衣襟。
跑?
你望着他紧绷的下颌:这世上,能让你驻足的地方,从来只有他身边。
金銮殿上,空气沉凝。
你穿着不合身的侍卫服,混在凤随歌的亲卫之中,低垂着头。
四面八方投来各式目光,你恍若未觉,低声问身侧亲卫:“殿上那位,便是二皇子凤承阳?”
亲卫点头,压低声音:“是,旁边哭着的就是皇后娘娘。”
凤随歌一身玄色朝服,身姿笔挺,额角的伤未愈,更添凛冽。
荀翔被押在殿中,面无血色。
凤随歌将一卷卷供词与罪证呈上,声音清越,响彻大殿:“父皇,平陵城数万将士的冤魂,边境饱受战火之苦的百姓,都在等着一个公道。”
“儿臣,亦在等。”
“荀翔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与皇后外戚势力牵扯甚深,还请父皇明察。”
高坐龙椅之上的凤平城,面色阴沉:“你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殿上指证皇后?”
皇后庄氏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随歌殿下这是听信谗言,污蔑哀家!”
二皇子凤承阳面露难色,却终究没开口。
满朝文武,无人敢应声。
凤随歌上前一步:“父皇,儿臣并非污蔑,先皇后生母,便是因外戚构陷,忧愤而终,这笔账,也该清算了。”
凤平城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够了!”
一声震怒,回荡在殿宇之间。
凤平城抓起案上的紫金砚台,狠狠朝凤随歌掷去!
“逆子!!”
“你是在质问朕吗?!”
凤随歌没有躲,直挺挺地站着,准备硬受。
你心头一紧:绝不能让他受伤。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你从队列中暴冲而出,半空中抓住那方沉重的砚台。
巨大的力道震得你手腕发麻,你稳稳落地,将砚台护在身后。
全场目光聚焦在你身上,凤随歌错愕回头,看到是你,眼底翻涌着惊怒与后怕:你怎么这么傻,竟敢当众冲撞父皇!
你没有看凤随歌,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君王。
“陛下。”
“凤随歌是您的儿子。”
“身上带着为国征战的伤。”
“抓回了通敌叛国的贼。”
“您不问罪魁,不赏功臣,反而要用这重物,砸向您的亲生骨肉吗?”
你向前一步,将砚台轻轻放在地上。
“还是说,这满朝文武,这朗朗乾坤,竟容不下一个‘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