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获?方廷渊眉头深锁。这与预想全然不符。
是意儿的“梦”错了?不,不可能!经历南方旱灾,他对女儿“预知”能力已深信不疑。
若明面查不到,只说明——“他用了别的名字。”方廷渊声音冰冷笃定。
吏目一惊:“大帅是说…假契?”
“不止。”方廷渊手指轻叩桌面,“一正三品都察院御史,若真想藏东西,手段多的是。或远房亲戚,或心腹管家,甚或一早已死去、毫不相干之人名。”
听此分析,吏目额渗冷汗。这简直大海捞针!
“大帅,这…”
“我知道难。”方廷渊打断他,“但必须查下去。”
他从袖中取一张五百两银票推过,“京中最大几家牙行,你都走一趟。别怕花钱,就说有大主顾欲京郊置办庄子,让他们把近三年所有交易过的百亩以上田契都拿出来‘过眼’。”
“记住,莫亲自出面,找生面孔。事成之后,保你年底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吏目看桌上银票,眼中闪过贪婪激动,立刻收册躬身:“卑职遵命!三日之内必有回音!”
接下来几日,方廷渊表面不动声色,依旧每日陪女儿读书散步,似什么都未发生。
可他的心始终悬着。布下的网已撒出。
不仅五城兵马司,他甚至动用了安插锦衣卫中的一枚闲棋——那是当年西疆战场救下的孤儿,今已是锦衣卫小小百户,专责监听京官动向。
调查过程远比想象惊心动魄。
那吏目牙行打探消息时,险被一多事兵马司巡城校尉盘问,幸他机警用银子堵嘴方侥幸脱身。
而去监听李府的锦衣卫百户,更数次与李府暗中布置的护院高手擦肩,好几回险些暴露。
一张张传递消息的纸条通过各种隐秘渠道,雪片般汇集方廷渊案头。
“李府用度节俭,夫人亲自下厨,衣物皆为旧款。”
“李嵩朝中清誉极佳,与同僚交往从不涉金银。”
“其子国子监读书,勤勉好学,并无纨绔之风。”
所有消息指向同一结果——李嵩清廉如水,毫无破绽。
若非亲耳听过女儿那番话,方廷渊几乎要以为自己疯了,竟去怀疑这样一位百官楷模。
难道真是巧合?
就在方廷渊耐心将告罄的第五天夜里,转机终至。
还是那茶楼,那雅间。那锦衣卫百户脸色苍白跪在方廷渊面前,声音因激动微颤。
“大帅!查到了!”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从账本撕下的纸页,上用朱砂笔画了几个圈。
“李嵩老家在河北大名府。他有个远房堂侄叫李二牛,自小跛足,卑职查过大名府户籍,此人早在十年前就已落水身亡!”
方廷渊瞳孔猛缩!
只听百户继续道:“可就是这李二牛,在京郊通州却拥有三座田庄,合计一千三百余亩!另还有东城两家米铺,西城一家绸缎庄!”
他将账本纸页摊开桌上。
“此乃卑职冒死从绸缎庄暗室拓印的秘账!上面清清楚楚记载每笔银子来处——”
“有的是地方官员‘冰敬’‘炭敬’,有的是某盐商‘孝敬’,数额之大…”百户声音都在发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