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她能感觉到甄嬛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像两把最锋利的刀，正一刀刀凌迟她早已不堪一击的伪装！

　　不行！不能慌！绝不能自乱阵脚！

　　安陵容的指甲在袖口下死死掐进掌心！钻心疼痛让她混乱大脑强行恢复一丝清明。

　　她深吸口气，逼自己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作镇定端起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糖蒸酥酪”，用勺子轻轻搅动。

　　那动作看似优雅，可微微颤抖、出卖她内心所有惊惶的指尖，没能逃过甄嬛的眼睛。

　　她对方淳意用一种长姐教训不懂事小妹的亲切无奈口吻笑着解释：

　　“淳儿妹妹，你呀真是个傻孩子。”

　　“你听说的那些都不过是乡野村妇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如何能当真？”

　　她还伸出手爱怜地刮了下方淳意的鼻子以显坦荡。

　　“麝香是何等名贵药材？岂是你口中说的那般‘害人’东西？”

　　“再说了，”她看了眼旁边那盒白玉小盒，声音愈发温柔，“姐姐我送你莞姐姐的这盒舒痕胶里，用的可都是最最温和的花草香料。桃花呀，杏仁呀，珍珠粉呀……哪一样不是对女子最有好处的东西？”

　　“哪里又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麝香’了？”

　　这番解释听上去天衣无缝。若在平日或许还能将此事含糊遮掩过去。

　　可现在——在她亲耳听到淳儿那番关于“麝香”与“子嗣”的“禁忌”之后，安陵容的辩解在甄嬛听来，每个字都像欲盖弥彰！每个笑容都像淬了毒的伪装！

　　方淳意看着眼前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心惊”，心中一片了然。

　　她知道，那道名为“信任”的堤坝已在她方才那句看似无心的“童言”下彻底决口，溃不成军。

　　她没再继续追问——那不符合她人设。

　　她只似懂非懂点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虽然听不懂但姐姐说得好有道理”的天真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呀。”

　　她像真的信了安陵容说辞，随即将所有注意力转回面前那碗快吃完的“糖蒸酥酪”上。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对话，真的只是场无足轻重的好奇闲聊。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让这场无形心理战变得愈发诡异煎熬。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对昔日“好姐妹”之间那看似牢不可破的情谊——

　　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方淳意像是完全没察觉碎玉轩内已降至冰点的诡异气氛。

　　她心满意足吃完最后一口糖蒸酥酪，意犹未尽舔舔嘴角，又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拉住甄嬛衣袖叽叽喳喳：

　　“莞姐姐，你猜我今天在百花园看到什么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分享的喜悦，“欣姐姐新培育出一株绿色菊花！花瓣长得可奇怪啦，像龙的爪子一样可威风了！”

　　“我还跟她说好了，等过几日开了就剪下最好一支送来给你插瓶呢！”

　　她就那么自顾自说着花花草草，说着御膳房新糕点师傅又研制出什么新奇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