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他就是诬告!是构陷!是党同伐异!到头来不仅扳不倒年羹尧,反而会惹得龙颜大怒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深渊!
他必须等。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聚齐的最佳时机。
而在这之前他要做的不是去参与这场必输无疑的政治斗争,而是先跳出棋盘将自己变成那个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这样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发展,他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女儿“预言”错了灾情并未爆发,那他最多只是做了一笔可能血本无归的生意。亏损的只是银子,可他方家家大业大还亏得起。
可一旦——一旦灾情真的爆发了!一旦南方粮仓真的被耗空了!一旦年羹尧瞒报军情的罪证真的被摆在御案之上!
到那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而他这个“未卜先知”的、“手里有粮”的镇远侯——便是那个唯一能够手握万民性命、力挽狂澜的“救世主”!
到那时他要的又岂会只是一个扳倒年羹尧的功劳?
他看着眼前几个已从最初惊骇转变为绝对无条件服从的老部下,知道这场与时间的赛跑已经正式开始。
在朝堂上吵一百句架,远不如现在手里有粮来得实在。
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座京城裹上厚厚银装。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冷清许多。
可这片肃杀冬日景象下,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却在京城官场悄然涌动。
镇远侯方廷渊在安排好那支承载方家半副身家的秘密商队后,便一反常态“清闲”起来。
他不再终日关在书房研究军防舆图,而是开始频繁出入京中几位“老友”府邸。
这些人大多只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在朝中被权倾朝野的年羹尧打压多年、却依旧风骨未倒的清流言官。
都察院副都御史钱枫府邸,暖炉烧得正旺,一壶上好的大红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方廷渊与钱枫这两位在朝堂几乎从无私交的“同僚”,此刻正对坐品茗,一副相见恨晚模样。
“侯爷今日怎有雅兴来我这冷清衙门寻老夫喝茶?”
钱枫抿口茶,半是打趣半是试探。
他这同僚出了名“滑不留手”从不轻易站队,今日主动登门必有深意。
“钱大人说笑了。”方廷渊笑了笑放下茶杯,没谈拉拢结盟,只换上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长叹一声:“唉……”
“侯爷何故叹气?”
“实不相瞒,”方廷渊望着窗外漫天大雪,眼神有些飘忽,“方某近来夜不能寐啊。”
“此话怎讲?”
“方某听闻……”方廷渊声音压得极低,像分享不足为外人道的“小道消息”,“听闻南方近来天时不正雨水稀少,好几个州府百姓生计都堪忧啊。”
这话一出,钱枫脸色也凝重起来:“此事下官略有耳闻。只是南方奏报一直风调雨顺,并无灾情上报。”
“是啊。”方廷渊点头,脸上“忧心忡忡”更重,“这便是我最担忧的地方了。”
他望着钱枫,声音里充满忠臣对君王被蒙蔽的痛心疾首:“年大将军麾下部将个个能征善战,方某佩服。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惋惜”,“只是这些武将们似乎都有些报喜不报忧的习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