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实初和甄嬛早已紧紧捆绑，保护温实初就是保护甄嬛清白！

　　保护温实初就是保护六阿哥血脉！保护温实初就是在和那个即将对他们下死手的真正敌人正面宣战！

　　端妃看着眼前这对自己深深躬身、看似柔弱无助实则早已将一切算计清楚的少女，心中震惊已无以复加。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或许从始至终都小看了这平日只知吃喝玩乐的淳嫔。

　　她不是浮萍，她才是那个在这盘凶险棋局上看得最远的人。

　　她不像甄嬛那样在棋盘上冲锋陷阵，她是在棋盘之外缜密检查每个环节，确保所有棋子都处在最有利位置上，等待那场终局之战的——

　　战前总指挥。

　　端妃缓缓闭眼，又缓缓睁开，再次睁眼时，眼中惊涛骇浪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皇长姐、属于这后宫资历最老妃嫔的冷冽而不容置喙的决断。

　　她没有直接回答淳意“好”还是“不好”。

　　她只看着她，缓缓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本宫有些乏了。”

　　“吉祥，送淳嫔娘娘。”

　　端妃宫中，那碗早已见底的陈皮秋梨汤余温尚存。

　　淳嫔那句看似惶恐、实则饱含深意的“您能护他一护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余音袅袅回荡在寂静压抑的殿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端妃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白玉汤匙，瓷器与小几碰撞，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随即，她缓缓抬起头。

　　用那双因久经病痛而略显浑浊、却又仿佛能洞若观火的眼睛，深深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刚向她发出“请托”的少女。

　　那一瞬间，殿内气氛变了。

　　若说之前端妃看淳意的眼神还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温和与欣赏，此刻她的眼神已彻底褪去所有温度，那里面不再有丝毫“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如鹰隼般的“审视”，一种要将人从里到外彻底剖开的“探究”，甚至眼底最深处还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巨大“震惊”。

　　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方淳意这张十三四岁少女特有的纯洁无辜脸庞，穿透她那层天真烂漫的伪装，一直看到她灵魂深处最真实最隐秘的样子。

　　这是一场无声却极其凌厉的“勘探”，是端妃用她在这深宫沉浮几十年、用无数鲜血与泪水换来的阅历与直觉，对眼前这“晚辈”发起的最彻底的一次“掂量”。

　　然而——

　　面对这几乎能将人刺穿的目光，方淳意没有躲闪，她甚至连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她没有心虚，更没有畏惧，她只维持着十三四岁少女向敬重长辈提出略显唐突请求后该有的、那种略带不安和期盼的表情。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见底，清澈得如同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晶，甚至在那份清澈中，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纯真“不解”。

　　“娘娘……您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这份“不解”演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将一个“毫无心机、只凭善良直觉担忧朋友”的小姑娘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