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六晚，校园艺术节。
体育馆被改造成露天剧场，灯光架成排，像一片钢铁森林。
林逸抱着吉他坐在后台角落——原本的节目单上没有他，班里原定主唱突发急性喉炎，班主任把替补名单拍在他桌上：“全班就你音准没跑过调，救场如救火。”
这是林逸第一次在人前开嗓，也是第一次，破例答应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
沈砚从舞台另一侧探身，桃花眼在灯下潋滟：“需要伴奏吗？我会键盘。”
林逸调弦的手一顿，没抬头：“不用。”
沈砚笑，退后两步，声音追过来：“那我负责在台下给你递水，别紧张。”
林逸轻轻“啧”了一声，算作回答。
2
节目进行到第九个，主持人报幕：
“下面请欣赏——高二（3）班林逸，原创歌曲《界限》。”
追光打下，少年站在麦克风前，黑色卫衣，手腕缠着一条深蓝丝带——与沈砚那条警戒线同款颜色。
前奏响起，是干净到近乎冷清的指弹。
林逸的声音低而透，像冰层下的水流：
“我画一条线，不许风越界，
可你带着整座春天，偏要掀翻我的雪……”
副歌部分，他抬眼扫向台下，目光穿过人群，精准落在沈砚身上。
沈砚站在第一排，单手举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白光给他镀了圈毛边。
两人视线相撞，林逸尾音微微颤了一下，又迅速归位。
一曲结束，体育馆安静三秒，随即爆发雷鸣般掌声。
有女生哭着喊：“学神唱歌也杀我！”
后台，沈砚第一个冲到台阶口，把拧开的矿泉水递上去。
林逸接过，指尖是凉的，瓶壁却是温的——沈砚提前用手捂了五分钟。
3
散场后，后台灯一盏盏熄灭。
林逸把吉他装箱，转身，看见沈砚倚在门框，手里拎着那件校服外套。
“恭喜，破例成功。”
林逸没接茬，只问：“怎么回去？”
“不走正门。”沈砚抬下巴，“跟我来。”
两人七拐八绕，上了体育馆天台。
夜风猎猎，远处教学楼灯火通明。
沈砚把外套铺到水箱旁的矮墙，示意：“坐，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背包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按下。
“咻——”
对面操场空地，一束冷焰火升空，炸成银白海棠。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
桃花形、猫爪形、音符形，整整十六发，在夜空排成一条光带。
最后一颗炸开，是手写体英文——
RELAX
林逸仰头，瞳孔里盛满碎光：“你疯了？校规禁止烟花爆竹。”
沈砚耸肩：“无人机冷焰火，环保无烟，我提前打了报告，保卫处批的。”
他侧头，看少年被风吹红的耳尖，“第一次在人前唱歌，怕你缓不过来。”
林逸手指攥着墙砖，半晌，低声：“谢谢。”
沈砚笑，声音散在风里：“破例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陪你。”
4
周一晨，升旗仪式。
政教处通报：
“高二（3）班沈砚，未经审批私放焰火，给予口头警告一次。”
台下哗然。
林逸猛地看向旁边队伍，沈砚一脸无所谓，甚至冲他眨了下眼。
解散后，天台。
林逸把那张盖了保卫处红章的审批表拍在沈砚胸口：“批了你还背处分？”
沈砚捏着表，笑得牙尖：“批的是十五发，我多放了一发，‘RELAX’是私货。”
林逸噎住，转身要走，被沈砚握住手腕。
“别生气。”沈砚从兜里掏出一只金属小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耳钉——
海棠花造型，花瓣边缘镶冷光钻。
“昨晚的战利品。”沈砚低声，“我想给你戴上，可怕你破例太多。”
林逸盯着耳钉，喉结轻滚：“换个人，早被你吓跑了。”
“你没跑。”沈砚把盒子放进他掌心，“所以，我想再破一次例——”
他弯腰，与林逸平视，声音低而认真：
“林逸，能不能允许我，以‘追求者’的身份，正式排队？”
5
风掠过天台，吹得铁门“哐”地响。
林逸指节收紧，金属盒被体温熨得发热。
良久，他抬手，把盒盖“啪”地合上。
“排队可以。”他声音冷而轻，“但我不发号码牌，也不保证叫号。”
沈砚眼尾瞬间飞红，像桃花被春风点炸：“明白，我自己抢位。”
林逸转身下楼，背对他摆了摆手：“随你。”
可没人看见，少年耳尖红得近乎滴血。
6
周三晚，图书馆后门。
校园猫窝旁，林逸蹲下身，给刚断奶的小橘猫喂羊奶。
沈砚远远走来，手里拎着……一只迷你奶瓶。
“借个位。”他蹲到并排，把奶瓶递过去，“保卫处新领的，无乳糖。”
两人手指在猫窝顶短暂相撞，又各自收回。
小橘猫喝完奶，打了个嗝，摇摇晃晃走到林逸脚边，用脑袋蹭他脚踝。
沈砚低笑：“猫比人坦率，喜欢就蹭。”
林逸抬眼，路灯下，眸色被暖光映得透亮：“沈砚。”
“嗯？”
“破例也有额度，省着点用。”
沈砚把奶瓶放地上，伸手，指尖轻触少年手背，像确认温度：
“我知道，所以——每一秒都算利息。”
夜风拂过，猫窝旁的野草沙沙响。
林逸没有收回手。
——额度已用，但似乎，再破一次例，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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