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渊方向的黑云已压到静心崖上空，风卷着砂砾打在护山大阵的光幕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各大门派的修士们正围着青玄长老议事，见姜墨与孟初染回来，都停下了交谈。
“姜小友，孟小友，你们可算回来了。”一位身着天衍宗服饰的老者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往生渊的怨煞封印松动，是千年未有之大变故。据古籍记载，这怨煞一旦破封，整个修真界都会沦为炼狱。”
孟初染看向姜墨，见他眉头紧锁，便轻声道：“封印松动，是不是与灵煞教那些人有关？”
“多半是。”青玄长老叹了口气，“姜承宇虽死，却在万毒林埋下了‘蚀灵蛊’，那蛊虫以怨煞为食，怕是早已悄悄啃噬了封印的根基。”
姜墨指尖在断念剑的剑鞘上轻轻敲击着，忽然开口：“往生渊的封印由十二大派共同布下，单靠蚀灵蛊未必能撼动。除非……有人在内部呼应。”
这话一出，议事的修士们都变了脸色。内部呼应？难道各大门派中还有灵煞教的余孽？
“姜小友的意思是……”天衍宗老者追问。
“我在万毒林找到的竹简残页，除了同心丹丹方，还有几句关于封印的记载。”姜墨看向孟初染，“初染，你还记得那几句篆字吗？”
孟初染点头，从怀中取出拓印的竹简文字，铺在石桌上：“‘子鼠引，丑牛破，寅虎噬灵根’，这三句对应着十二地支，显然是破解封印的步骤。灵煞教已经完成了前两步，恐怕正在找‘寅虎’对应的人或物。”
“寅虎……”砚之忽然插话，“今年是寅虎年，而静心崖的护山大阵，恰好是以‘寅虎阵眼’为核心！”
众人脸色骤变。这么说来，灵煞教的真正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静心崖的阵眼？
“难怪他们频频在静心崖附近作祟，”孟初染恍然大悟，“之前的万毒林之行，恐怕也是为了引我们离开，好趁机对阵眼下手！”
姜墨已提着断念剑走向阵眼所在的灵台：“青玄长老，烦请您带领各位前辈加固护山大阵。初染，跟我来。”
孟初染立刻跟上，指尖抚过腰间的同心符，符纸似乎感应到她的紧张，微微发烫。
灵台周围的地面已出现细微的裂痕，原本嵌在石中的寅虎阵眼石正散发着暗淡的红光，像一颗将熄的炭火。姜墨伸手按在阵眼石上，一股精纯的灵力输进去，红光才亮了些许。
“蚀灵蛊已经侵入阵眼了。”他沉声道，“它们在啃噬阵眼的灵力脉络。”
孟初染从药篓里拿出一瓶金色的药粉，倒在掌心：“这是‘焚蛊散’，能克制蚀灵蛊。我来引蛊，你趁机修补脉络。”
她将药粉撒向阵眼周围的裂痕，药粉遇空气即燃，化作金色的火焰。只听一阵滋滋的声响，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影从裂痕中窜出，触到火焰便化作灰烬。
姜墨趁机催动灵力，断念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顺着阵眼石的纹路游走，将断裂的灵力脉络一点点接起。他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消耗不小。
孟初染一边撒药粉，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她瞥见一道黑影从暗处闪过，手中还握着一柄闪烁着绿光的匕首——那是淬了蚀骨毒的法器！
“小心！”她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挡在姜墨身前。
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孟初染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伤口蔓延开来，灵力瞬间滞涩。
“初染！”姜墨瞳孔骤缩，反手一掌拍向那黑影，将其震飞出去，同时转身抱住软倒的孟初染，“你怎么这么傻！”
“别管我……补阵眼……”孟初染咬着牙，从怀中摸出同心符，塞进他手里，“用这个……我们的灵力……能共鸣……”
姜墨将半张符纸与自己的那半贴合，同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道金光从符纸中爆发，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涌入阵眼石。这一次，金光中不仅有剑心之力，还混着孟初染的药草灵力，竟生出一种净化之力，将蚀灵蛊与毒液一同消融。
阵眼石的红光骤然明亮起来，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周围的修士们感受到阵眼的变化，都松了口气，纷纷加入加固阵法的行列。
姜墨抱着孟初染，指尖颤抖地探向她的伤口。匕首已被震飞，但毒液还在蔓延，她的嘴唇都泛起了青紫色。
“初染，撑住！”他声音发哑，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她体内，试图压制毒液。
孟初染笑了笑，脸色苍白得像纸：“我没事……你看，阵眼保住了……”
“闭嘴！”姜墨眼眶泛红，“不准说胡话！青玄长老！快来！”
青玄长老匆匆赶来，查看伤口后脸色大变：“是蚀骨毒，需用‘九转还魂草’炼制解药，可这草只有往生渊深处才有……”
往生渊深处，正是怨煞最浓的地方。
姜墨看向孟初染越来越沉的眼皮，心中一横：“我去！”
“别……”孟初染想拉住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太危险……”
“等我回来。”姜墨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这次，换我来护你。”
他将孟初染交给青玄长老，提剑转身，毅然冲向往生渊的方向。黑云在他身后翻涌，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但他的背影却挺得笔直，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脚步。
孟初染望着他消失在黑云里的身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手中的半张同心符。符纸的温度，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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